烟灰掉落在裤子上,男人掸了掸,身后的窗,散发着微弱的光,那是客厅里唯一一盏落地的角灯,此时的男孩,应该早已入眠。
捻灭最后一支烟,细细地检查一番,一并丢进垃圾桶,起身,开门,走进屋里,瞬间又站住了,在起居室连接客房的走廊里,站着一个人,穿着黑色睡衣的男孩,犹如暗夜中堕落的精灵,正幽幽地望着自己。
“你,你没睡啊,吓特么我一跳。”
宇文颢没吱声,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仿佛连喘息声都是静止的。
鲍皇叔向前走了几步,又站住了,站在光的边缘,静静地回望着宇文颢,这才发现,男孩光着脚。
微弱的光打在彼此的身上,没有表情,没有动作,也没有言语,只剩下两个灵魂在对望。
终于,鲍皇叔吸了口气,跨过光的边缘,走向宇文颢,又越过他,走向自己的房间,打开房门的一瞬间,忍不住回头望去,男孩还光着脚站在那里,不动分毫。
男人狠了狠心,将房门合拢,靠在门板上,终于找回了呼吸,低低地骂道:“我特么就是一个混蛋。”
门外的地板上终于传来脚步声,男孩并没有回房间,而是向起居室走去。
男人终于不忍,迅速打开房门,刚要唤住男孩,不禁又住了声,只见宇文颢悄无声息地径直走到冰箱前,打开门,拿出一盒牛奶,扭开盖子,一只手空空握着,宛若杯状,茫然地举起牛奶,对着“空杯”哗哗地倒下去,牛奶流了一地。
“喂,你——”鲍皇叔连忙走过去,宇文颢置若罔闻,将牛奶重新放回冰箱,举着手里的“空杯”又走到微波炉那里,上演了一出无实物表演——热牛奶,微波炉空转了一分钟,停下来,男孩取出“牛奶”,喝了,还舔了舔嘴唇……
鲍皇叔惊奇地看着这一幕,一只手探到宇文颢的眼前,晃了晃,男孩连眼皮都不带眨的,什么反应都没有,喝完牛奶,放下杯子,手指松开了,转过身,越过鲍皇叔,还轻轻撞了他一下,继而飘回自己的房间,关上房门,发出一声轻微的落锁声。
鲍皇叔站在那里,目瞪口呆地望着宇文颢的房门,又将目光缓缓地投向地板上四溅的牛奶,甚至揉了揉眼睛,是真的,没错,宇文颢刚才做梦热了杯牛奶喝……
卧槽,梦游啊这孩子!
回到房间的宇文颢,缓了缓神,又听了听外边的动静,貌似很安静,低头看看脚下,都是牛奶溅的痕迹,抽出桌上的纸巾,擦拭干净,躺回床上,眼内一片空茫,摸着唇,得出了一个结论,男人应该是喜欢和他相处的,却并不打算和他 Make love……
宇文颢觉得自己有点贱了。
第55章 他说他很纯洁
清晨的鸟儿比任何人起的都早,宿醉狂欢的多数人此时才刚刚进入梦乡。
宇文颢也起的很早,几乎是和初生的太阳一起睁开的眼,有些事想不通索性就不想了,天亮前的那两个小时,睡的又沉又香。
换上晨练服和跑鞋,轻手轻脚地往外走,隔壁的房间很安静,鲍皇叔估计正睡着,起居室地上的牛奶已经被擦干净了,宇文颢望着那块地板出了会神,然后拉开房门,走出了木屋。
森林郁郁葱葱,湖水淡蓝如玉,沿着湖边的林间小路开始奔跑,在律动的节奏里,试图找回昨晚那个迷失的自己,晨风拂面,空气里都是树叶清新的味道,宇文颢让自己的步伐迈得再有力些,再也没有比做回自己更叫人安然自在的事了。
滚蛋吧,让昨晚的一切都随风滚了吧。
几只湖鸥扇动着翅膀,离巢而飞,掠过湖面,飞出啾啾的鸣叫……抬眼望去,心旷神怡,宇文颢不禁放慢了脚步,原来早起的不止他一人。
静静的湖面上,飘荡着一只小船,宛若水上的一片落叶,船上坐着一个人,远远望去,感觉并不陌生,长发白衣,身影孤清,一人,一船,一面湖,一幅淡彩相宜的画,轻轻晃动在稀薄的晨霞天光里。
那船起初掩映在岸边的枝桠里,现在慢慢荡向湖心,孑然一身的荒凉,女孩的身影如剪影般单薄、恍恍,倒映在晶莹的湖面上。
这世间,总有些事物美好得惊艳了时光。
在森林里转了一圈,宇文颢开始往回跑,时间差不多了,得喊鲍皇叔起来做早餐,饿了,往后也用不着跟这家伙客气,行就行,不行拉倒,宇文颢的脚步更轻盈了,忍不住又向湖面望去。
船上的女孩站起来了,一袭长裙显得身姿更加楚楚动人,背对着岸,仰望天空,好像一只要振翅而飞的水鸟。
宇文颢慢慢靠近岸边,盯着船上的女孩,喉咙深处忽然有些发紧,想喊她,又怕惊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