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是一出戏剧,这一幕堪称盛大而华美的谢幕。
但这是现实。
她就这样被永远留在了这个雪夜,而他被留在了没有她的人间。
身边仿佛有恸哭与哀嚎的声音,有招呼报警的声音,有保护现场的声音……
甚至恍惚中,他好像还听到了警报声——啊,是他最熟悉的声音。
发现尸体、报警、警察赶来,一切都这么顺理成章。
有人推搡着他,想让他坐下,有人给他披上外套,有人给他端来热茶,还有人叽叽喳喳在他耳边说着什么……
“不要难过。”
“哭出来就好。”
“她也不希望看到你这样。”
他不太分辨得清为什么会听到这种话,难过?哭泣?
工藤新一不觉得自己有丝毫泪意,甚至他们说的那些用词——痛苦、崩溃、难以接受……
不,他没有。
他自己都无法形容如今的心情,怎么他们就言辞凿凿?
“工藤君,我们一定会找到凶手。”
目暮警官神色悲恸而严肃,仿佛搭上了警察生涯的一切,向他保证。
“凶手?”他有些茫然地反问。
哦对,凶手。
他终于站起身,手中没有捧住的杯子“哗啦”一下落在地上,热水浇灌着地面的积雪,缓缓蜿蜒开几道水渍。
彷如泪痕。
他顺着那几道雪地上的泪痕,走到侦探社的成员身边。
他无视了所有人脸上的痛苦与悲伤,听到自己用一如既往的声音,冷静地开口。
“你们知道什么?”
同伴们露出惊讶的神色。
他转头,将目光钉在了安城里穂的脸上,“准确来说,安城里穂,你知道什么?”
在所有人惊讶的眼神中,他一字一顿地缓缓道。
“乌丸和是你杀的,他们都知道,但都选择了包庇。”
他听得到自己声音中的漠然,“我不关心乌丸和的案子,但关于这件案子,你知道什么?”
是在第一世界麻油米死后黑新的故事。
第142章
“乌丸和胸口的刀不可能是古畑映织补的——如果真的像你们推断的,乌丸和是醒过来爬到房门口,再被补的刀,那古畑映织从房间中间追到门口,最有可能的是从他背后刺入,在那样的情况下,根本没必要多此一举把他翻过来,再正面刺入一刀。
“房门口有明显的试图布置密室的痕迹,说明古畑映织一开始确实想制造密室杀人案,但为什么半途而废了?——只有一个可能,在她制造密室的时候,有人来了。
“那个人就是你,安城里穂。女仆说今晚乌丸和有客人请他们备好茶点,你就是那个客人。你到来的声音惊动了里面的古畑映织,所以她才会匆匆忙忙离开。
“你走进屋子,发现了屋中的一切,但乌丸和并没有死。他还有一口气,并撑着这一口气,爬到了房门口,试图求救,就在这时候,你进来了。
“对你而言,这是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无论之前你有没有杀人的打算,但如今这个机会摆在你面前,不动手补上一刀,简直对不起这天降的良机,不是吗?”
他推理时候的语调,仍旧是冷静而理智的。
“你拿起旁边的玻璃摆件砸了上去,其中之一的原因是为了砸晕他好下手,更重要的一点,是你想掩饰凶器。
“他的胸口已经事先被古畑映织刺入了一刀,凶器被她带走,如果补刀的时候用的是截然不同的刀具,验尸的时候肯定能发现异常——所以你选择了更薄、更轻便的玻璃。
“这也是死者的衣物被人解开,胸前的血迹被人擦去过的原因。作为一个侦探,你太清楚我们查案与验尸的流程了,伤口的截面可以判断出凶器的数量与形状,血迹飞溅的角度可以计算出刺入的弧度。所以你必须解开衣服,对准他的伤口,不偏不倚地,在之前的伤口上重新捅入,再擦去胸口的血迹,只留下衣服被晕染开的血渍。
“这也是伊藤行人发现真凶的原因,不是吗?你当初验尸的时候,看到伤口和血迹的时候愣怔过,后来在伤口里查出了玻璃碎片,又引到大家,这是在玻璃摆件砸中死者头部时溅进去的——什么摆件能被砸出那么细碎的碎片,还正正好好溅入了两厘米都不到的伤口里?”
说完这段长篇大段的推理,工藤新一缓了一口气,随即唇边勾起一个冷笑。
“现在,趁着伊藤行人和松成柊挡在我们身后,转移警方注意力,不让他们发现我们这边对峙的时候,我可以和你做个交易——你告诉我你知道的一切,刚刚的所有推论我就当是一个故事,你甚至可以将它写进你的小说里,再大卖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