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多的鼓励话,八重野春海也不会说了,毕竟她还是不懂排球,或许岩泉一来开导还更有用些。
直到远处传来别人的嬉笑打骂声,及川彻才长舒一口气,把毛巾掀起来盖回自己的头顶,同时遮住了所有表情。
他的手放在膝盖上,慢慢攥成拳头,“开什么玩笑,我的极限可不在这里。”
毛巾下传来他闷闷的声音,“下次,再来看我的比赛吧,我一定会赢的。”
“好,每一次我都会去看的。”
八重野春海带着笑意回答,心里想:只要他依旧执着每个下一次,八重野春海就会满心期待的。
树影婆娑。
叶子发出的声响好似不知名的密语。
光斑在视野里跳格子,它们闪烁一次,八重野春海就忍不住眨动眼睛。
于是视线就由远及近,落在了身边人身上。
及川彻顶着毛巾倚靠在长椅上,看不清他的脸,只能看到他的两只手耷拉在椅背,手指攥着刚送给他的弹珠,光影映衬着指腹,把蓝叶子转成了一朵绽放的花。
他就这么岔着腿大咧咧坐着,大腿内侧放松下来的肉,线条依旧很紧实流畅,又嫩得晃眼。
及川彻的护膝变成了一只黑、一只白。
果然,白色的护膝很抓眼、很衬他。
像牛奶冰淇淋上面洒的杏仁碎,让人食欲大开。
八重野春海匆匆地挪开视线,开口问:“……怎么带黑白跳色护膝啊?”
“唔,黑色的是妈妈送的,”及川彻睁开眼,看了眼自己的护膝,一边说,一边把两条腿伸直,这样子护膝也能舒展开来,“白色的是你送的,单边同色轮着换的话就不用担心弄脏了。”
“嗯、嗯……也对哦。”
“再说,这样很酷不是吗?”
“……很臭屁。”
护膝带久了闷汗,在八重野春海的注视下,及川彻把两边的黑白护膝拽落,挂在小腿上。
八重野春海瞄了两眼,默默把自己的两条腿并拢挪到了旁边——突然有点不自在,他的腿怎么这么好看。
空气逐渐平和下来,体育馆里传来的喧闹也过渡为安静。
昏昏欲睡的午后,八重野春海又开始犯困,无意识地咬着吸管开始发呆。
她那根无辜的吸管在牛奶盒里捣来捣去,发出“吱吱吱”的叫声。
白色的毛巾依旧盖在及川彻的头顶,被风吹走了最后的潮湿感,原本的薄荷香迫不及待地涌出来,试探性地往另一边摸索着前行。
毛巾下垂的边角悄悄歪了方向。
藏在底下的棕色脑袋一点点、一点点下落——
直到抵在了纤细的肩膀上。
八重野春海拿着牛奶的手猛地一颤,所有的瞌睡虫尖叫着逃跑。
及川彻没有用力,倚靠的力道轻得犹如一片羽毛。
他隔着毛巾,隔着八重野春海肩膀的衣料,只有翘起出逃的棕色发丝蹭在了八重野春海的脖颈,又有些挤进了她的发丝间,像寻求安慰的小狗。
这么近的距离,他的声音就仿佛贴着耳朵根。
他小声说道:“下次,我赢了的话……”
及川彻顿住了。
他的声音如同火烧般从耳后燎上来,所过之处烫开成片的红。八重野春海忍不住屏住呼吸,被他的脑袋贴着的那只胳膊,自接触的肩膀起,雨后春笋般冒出许多的疙瘩。
此时此刻,感受不真切对方的心情,自己的心跳却和排球赛差不多激烈。
听见他的换气声,马上就能知道接下来的内容了,但是下一秒,超大声的呼唤从背后传来——
“集合回学校了垃圾川!别在那里消极!!”
“离八重野前辈远一点!!!”
“就是啊及川前辈不许耍赖趁机占便宜!!!”
不知道掺杂进了哪些个混蛋的怒骂,指名道姓地把八重野春海也从刚才的情境中拉回现实。
长椅上的两个人同时僵在原位。
八重野春海赶紧站起身,她往侧方迈了一步,倒是没有用肩膀撞上及川彻的下巴,不过差点把及川彻的脑袋磕在长椅上。
及川彻狼狈地用手肘抵住椅面,才让自己没有摔倒,他转过脑袋,阴恻恻地去看那一群虎视眈眈的男排部成员。
他们冲他比划不友好的手势。
于是及川彻嘟嘟囔囔地抱怨:“……讨人厌的小岩和后辈们。”
却再也没说出口后半句话。
那天结束后,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第三学期短得好像兔子的尾巴,最后一片樱花落下就意味着距离初等部最后一次奥数比赛没剩多少时间了。
八重野春海推掉了大部分的杂事,让自己注意力集中在学习上。
她每年都是卡在圈内最后一位,如果今年也是这个名次,倒是某种意义上的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