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前,每一片雪花都是刺骨的。未知的肺炎病毒在城市里蔓延,无辜的雪花成了病毒的载体,刺破老百姓本就脆弱的健康。
一年后,雪花似乎有了温度,洋洋洒洒地落在每一块石碑上,仿佛盖上了一张白色的鹅绒被,让那些病逝的白衣战士可以睡得安稳。
站在陵园门口,袁振华的手臂上别着白色的袖套,有序地组织着今日的祭奠。
每个人进园时都会领到一份哀悼册,上面写着每一位烈士的名字与职业:
赵小芬,1987-2021,曾任省人民医院护士长。
陈洛,1996-2021,曾任福汉志愿者五队队员。
周梓琴,1991-2021,曾任国家赴欧支援军班长。
……
册子上一共3567人,他们来自于各行各业,却都在这场对抗疫病的战争中失去了生命,将生命永远定格在了2021年。
哀悼册的最后是一片空白,让大家可以写下对他们的思念。或许之前没有人知道他们的名字,但对他们的怀念却不分陌生与熟悉。
前来祭奠的人形成了一片黑色的海,每每经过烈士的碑前都会留下一朵淡白色的菊,以示哀思。
袁奕将菊花放在墓碑旁,顺手擦去了融化在照片上的雪。
他的青春结束在了异国他乡,定格在了二十六岁,所幸,他葬在了家乡的土地,躺回了母亲的怀抱。
“对不起啊,答应你的事是我食言了。”袁奕从口袋里拿出一支装满药剂的试管,轻轻地放在了墓碑旁边。
那是她当初带去印铎的其中一支药剂,是新冠特效药最初的版本。
过去的几个月里,经过华国各大医药研究所的努力,新冠特效药历经五代版本后顺利问世。华国研制出的特效药,对目前已知的各种变异亚型毒株有效率都在95%以上。
从疫苗到特效药,从预防到治疗,华国人终于彻底战胜了新冠病毒。
但袁奕知道,他最需要的依旧是她手里的这一支承诺。
袁奕轻轻地抚摸着墓碑上“余涛”两个字,心里除了道不尽的愧疚外,还有言不清的感谢。
几个月在病毒所的研究,好像让她丧失了表达能力,心里分明有许多的话要说,开口时却只有一句“对不起”。
走到袁奕身边,男人缓缓弯下身,将一束写有名字的花束放在了那朵菊花旁边:“你放心,你哥哥把你爸妈他们都照顾得很好。等过了年,他们就会回来看你。”
花是余涛的父母和哥哥准备的,因为疫情刚刚结束不方便回来,只能托于涛来陵园看一看自己葬在福汉的孩子。
蹲在余涛的墓前,于涛打开手机的播放器,放起了那一首《祖国颂》。那是在印留学生共同录制的版本,他们都是余涛曾经的同学。
余涛在印铎留学两年,华铎交换生的身份让他弘扬了华夏的歌舞文化,让印铎可以见识到华国的美。
余涛,于涛。
他们的名字虽然差了一个字,但都是华国最出色的接班人。
袁奕后来才知道,那晚的《祖国颂》就是他唱的,他感染的原因是因为疫情期间给隔离的同学送物资,不小心接触到了感染的人。
至于名字缩写相同,才让医院搞错了于涛和余涛的事,现在也没有那么重要了。
袁奕吸了吸鼻子,擦去了墓碑照片上的水珠。
“你的愿望会达成的,一定会有更多人了解到华国的美。”
“华国的文化,也一定会传播到世界的各个角落。”
……
天空又下起了雪。
陵园里的松柏四季常青,屹立在那些烈士的碑前,遮挡着风雨。
终于还是到了送别的时刻。
一曲曲红色的歌谣盖过了呼啸的冷风,吹进了每个人的心里。
融化的雪水没能浇灭熊熊的烈火,写满了思念和不舍的哀悼册被火焰烧成了灰,被北风裹挟着飘向了阴蒙蒙的天空。
烈火送走了病毒,赞歌送走了英雄。却将传承了五千年华夏儿女的铮铮铁骨,永远留在了这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的神州大地之上。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1]
——
“2022年,世界诺贝尔医学奖的获得者是……(外语)”
台上,主持人不紧不慢地打开了手里的信封,目光却总是不经意地看向台下的某个方向。
不止是他,其他各位获得提名的医学家也不约而同地看向了那朵来自华国的花。
在场的各位都是老熟人了,往年,他们都在医学的各个领域努力钻研,或多或少都会有些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