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黑掉的屏幕,袁奕脸上的笑容倏地僵住:持续了一百多个小时的视频通话,断了。
于涛从来不会挂电话,不管是吃饭、睡觉还是充电,一直都会保持着通话,因为这样袁奕就能时时刻刻地看到他。
“袁奕,刚才印铎那边打电话来,你没在我就替你接了,”张一鸣拿着一张便利贴走过来,上面记录着刚才那通电话的确切时间,“于涛和其他几个留学生被转到了ICU,让你做好思想准备。”
他们的病情恶化的迅速,袁奕走之前他们还只是身体虚弱而已,短短几个小时,他们的身体状况急转直下,甚至出现了咯血休克的症状。
印铎的医疗水平真的不敢恭维,不说治愈,难道连维持病情都做不到吗?
【于涛健康值已下降为0,新冠病毒已引起四种并发症状,危险系数:高危!】术词
五指紧紧地攥着那一管药剂,袁奕一遍遍地看着纸上的那一串数字。
不行,他们已经坚持不到做完药物实验了。
袁奕:“听说今天有一批物资要送去印铎?大概什么时候?”
“应该快了吧,中午……”张一鸣话说到一半才反应过来袁奕的意思,随后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你疯了?赶紧把你的想法收一收,这药还没在人身上试验,贸然给他们用可是属于非|法用药啊。”
袁奕:“用药可能会死,不用药一定会死。现在就有这么一个活下去的机会,你真的不能让他们试一下吗?”
“可是如果用了药他们还是……这人命可就全都算在你头上了。”张一鸣一字一顿地提醒她道。
袁奕淡然一笑,无所谓地回他说:“反正我也欠他们一条命,大不了就用我这条命抵了。”
张一鸣眼神复杂地看着她,不知道该怎么回她的话。
根据他对袁奕的了解,她并不是一个容易头脑发热的人,任何时候都能做出理智的决定。
难道爱情真的会让人丧失理智?
只因为涉及到于涛,才让她昏了头脑?
“你们继续往下做实验吧,等拿到批号、在药管局报备了再去量产,我相信接下来的事情你们都能做好,”慢慢抬起头,袁奕的眼神坚定地盯着他的瞳孔,“但是我答应过要救他们,我就必须履行我的承诺,哪怕最后要接受法律的惩罚,我也认了。”
袁奕承认,于涛被送进ICU让她产生了冒险的念头,但更多的原因是她当初做出的承诺。
华国人有句老话: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数十条人命因为这繁琐的流程断送,明明手里握着的是解药,却因为条条框框限制了他们活下去的权利。
既然挽救人命需要打破规则,打破规则又需要代价,那这个代价就由她来承受吧。
“我知道这些药没人敢用,那我就亲自去印铎。接下来,我做的任何事都和你们无关,你们谁都不要管。”
袁奕甩开了张一鸣的手,回到实验室里将一半的药剂装进了恒温箱。思忖了片刻后,还是毅然决然地摘下了脖子上的通行证,放在了桌子上。
带着未报备的药离开研究所,擅自使用未确定安全的药……这些罪名只有自己承担就好,其他人不该替自己承担惩罚。
看着袁奕背着箱子风风火火地离开,急得连身上的白大褂都没来得及脱,众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能过来问张一鸣情况。
“啊,那你还不拦着她?就由着她闯祸啊。”
问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旁人不解地催促道。
收拾着袁奕桌子上的各种文件,张一鸣倒没有那么急,反而心平气和地回道:“她去不了印铎的,去印铎的名单都是定下来的,名单上没她的名字她去不了。而且,要是他们知道了她的目的,谁敢带她去?”
有这么多阻碍,就算放她走出研究所又怎样?她注定上不了去印铎的飞机。
——
机场,运输机外,十七八个人围聚在晕倒的机长身边。
看着他后脖颈上的那一块淤青,大家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办。
临出发前十五分钟,机长被人打晕在了座位上……这谁能想到呢?
不远处的袁奕挂断了电话后,快步走来,看看不省人事的机长,又看看蹲在旁边头也不敢抬的老爸,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都怪你,现在没有机长能飞,这下好了,咱们还怎么去印铎啊!”
被十几双充满怨念的目光盯着,袁振华表示一点也不急。
“蹭”地一下从地上站起来,他有模有样地别上了袖扣,一副慷慨赴……哦不,一副雄赳赳气昂昂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