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衍了然,少时合了信纸,指尖随手一捻,那纸张立马燃起了火光,呈现出诡异的墨绿色。
“无妨,既然来了,就一个都别想走。”江衍喝了口晾得刚好的茶水,“渝西的分会,一个也不能留了。”
“是!”江卓应了声,却没有退出去,而是从桌案上取了一盘香,借着烛火点了,放进了香炉。
做好这一切,看着江衍按压眉心的手,道:“少主近日精神似是不太好,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江衍沉默了一会儿,看向他名义上的父亲,问道: “卓叔,我们安家在洛弥城多久了?”
江卓想了想,道:“五年有余,过了这个夏天,就六年了。”
“……六年。”江衍有些许怔忡。
半晌醒过神来,深深吸了一口气,道:“你先下去吧,叫江小路进来。”
江卓:“是。”
月夜寂寂,诺弥城城西的一家客栈,顶楼的几间上房都紧闭着房门,透着无人入住的讯息,只中间的那扇窗边亮着莹莹烛火。
屋内燃着檀香,袅袅的隐隐香气在烛火下缓缓地充盈了整个房间,一派安然沉静。
房檐上,传出一声低沉的询问:“爷,截到的信件已原样放过,只是那信上的百合烙真的没问题吗?”
桌案旁,翻阅书卷的手指一顿,继而继续了之前的动作:“于他,自是无事。”
白日里墨色长衫已换成了一袭白衫,少了分冷峻,更添了几分仙气。
翻至最后一页,几不可闻的声音淡淡地响起:“喻古,你该去江府了。”
喻古:“是。”
二更刚至,富商江家会客厅的灯火大盛,主位上坐着的正是江家家主江卓。
喻古一身黑衣立于厅中,身侧的白环将一个巴掌大小的檀木方盒倾身奉上。
喻古向着江卓抱拳一礼,道:“江老爷,这是我家主子备的一份薄礼,以答谢江少爷今日酒楼的出手相助,还望您不要嫌弃。”
白环手中的方盒盒盖已经打开,几步之外都能看到盒中透出来隐隐的亮光。江卓尚未看到盒中之物,便已显露出些许动容的神色,这光彩,莫不是……
喻古一副公事公办,面无表情的模样,语调平稳地解释道:“此物是我家主子偶然所得,据说是解毒的圣品,只需每日沐浴时将它置于澡汤中,月余即可百毒不侵。”
猜想很快被喻古的话证实,江卓当然知道这东西的作用,那可是他们枯缇圣物,那边遍寻不到的东西。
盒中是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表面粗糙不堪,如不是散发的光彩夺目耀眼,只怕扔在大道上也没人会多看一眼。
尽管惊讶于这位“王公子”的“偶然所得”,江卓仍不露声色,假意推辞:“如此贵重之物,怕是不合适吧!”
粉色的身影上前一步,将盒子举过头顶,道:“我等只是下人,江老爷若要推辞,我与师兄回去怕是不好交代的,还请江老爷收下!”
“如此,我便也不再推辞了!”故作沉吟了片刻,江卓起身相迎,从白环手中接过盒子,交给身侧的总管文叔,“都别站着了,如不嫌弃,坐下喝杯清茶。”
“不了,我等回去还有要事。”喻古俯首一揖,话题一转,问道:“不知江少爷现下是否在府中?”
“前一刻还在书房,”江卓回道,“管家,少爷这会儿在哪里?”
案侧年迈的老管家回道:“回老爷,少爷似是在书房前廊赏月。”
喻古道:“那么说来,江少爷身体无碍?”
文管家略感诧异,回答道:“自是无碍,不知先生此话何意?”
喻古:“是这样,白日里我家主子与江少爷一同饮酒,回到客栈后稍感不适,恐是酒水有问题,故有此一问。”
说完,喻古躬身一礼,也不再多说什么:“既然江少爷无事,那我们就不叨扰了,告辞!”
江卓闻言起身相送:“如此,也就不强留二位了。管家,送二位。”
直到喻古二人出了江府大门,江卓才踱回主位坐下。从文管家手中接过木盒,打开盖子审视了一会儿,合上盖子后不无深思地低声说道:“少主白日里结识的是什么人?为什么缇萦石会在他手里?”
“此人不像是有敌意,但既是无敌意,少主又为何给人下毒?”垂手而立的老管家也甚是疑惑。刚刚喻古提到“稍感不适”,他便已料到是自家少主动了手脚,只是听得似乎并不是什么要命的毒,也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闭口不提了。
沉思片刻,不得其解。江卓侧首交代道:“既然没跟我们提及,想来是少主自有主张的。罢了,把缇萦石送去焱阁交与少主,那边遍寻多年不得的东西,自当让少主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