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寻,你可知,爱无悔。”
司卿知道,哪怕是三生都要为这人而死,他也无悔,更无怨,因为他爱夜寻,爱这个以天下苍生为先的男人。
这一夜,夜寻是搂着司卿睡下的,几百年前他们从未逾矩过,几百年后,他们也只是相拥着入眠。
可司卿知道,不一样了。
天雷降劫,劈出了魂消几百年的凰王司卿,天帝夜寻以身相护,道行受损严重,灵识难全,让位与辰华帝君,卸下天帝之职。
牡丹花神自请和离,重返花界。
天地之间,一夜易主,即便唏嘘叹惋,天域的众神也未曾阻拦。
那年凰王司卿浴火,以一己之身救了天下苍生,如今,只不过是天下苍生还与他一人,合情合理,自然再无异议。
天域之间,再无意难平。
三生石,的确定不了天帝的三生,却可以定下夜寻与司卿的三生三世。
“夜寻,你看,我们的名字。”
彩云之下,司卿指与夜寻看他从前刻下的名字。
那血染的痕迹早已褪尽,只留下深刻入石的,“司卿”和“夜寻”。
三生石,定三生,属于夜寻和司卿的三生,才刚刚开始。
“生死契阔,与子成说。”夜寻在天域的晚风中执起了司卿的手。
“从此往后,我只做你一人的夜寻。”
第112章 两生花
《两生花》
两百年前,前天域之主夜寻退位,携凰王司卿游历天下,再未重返过天域。
只留下三生石上那一双名字,传为后世永不泯灭的佳话。
而那一年,人间与天域的夹缝处,遍地的曼陀罗开得无比绚烂,仿佛这天地之间,所有的色彩都被天域那缕晚风卷到了这片鲜为人知的花海。
那一夜,花海深处,曼珠沙华花谢,枝叶却在火红的花瓣化作夜风中一缕清香的瞬间,伸展了开来。
“你二人从此花叶一-体,花开之时便是叶落之日,花叶永生永世两不相见,生生相错,可也愿意
“愿意,一体同心,无怨无悔。”
千百年前,相爱相惜,却许下了永生永世不得相见的誓言,那时的叶燃,是心甘情愿的。
可千百年之后,他开始有悔。
如若那时他能再做一些争取, 他与花印,是否也能如三生石上的那一双人一样,逆天而行
夜风柔和,花印的残香还萦绕身侧,叶燃却只觉得,千百年来,没有哪一刻,比这一季的花落更让他难过。
是的,他不愿了,他不愿再跟自己的爱人生生相错!
早千百年前,天域神殿前的那片祥云,还未染上过其他颜色,一如那时古板无情的天域神规。
七情六欲,本就该是飞升之人所要摒弃的情绪,稍露头角,就会被无情斩灭。
可叶燃与花印,却在牡丹花神的座下,“私相授受"了几个百年。
如若不是那一日的天劫撕裂了花印肩背处的衣裳,露出了欢哎后的痕迹,众神也不会知道,在这凌霄之上,竟然还存在着人类那种愚蠢的感情。
齐跪在大殿之上,叶燃心知他与花印从未后悔,只不过,也同样知道他们的前路无光。
即便如此,哪怕是被众神冷冽的目光笼罩着的那一刻,叶燃还是镇定地脱下了自己的外袍,将刚刚历劫归来的花印的身子细细地裹进了自己的衣裳里。
“别怕,我在。”
那一刻,他们也许在心里隐隐害怕着会失去他们无处安放的情爱,却从未想过退缩。
“神规天定,你二人,可有何辩解”
好一个神规天定,叶燃差点笑出了声。
他原还以为,他会听到更委婉一点的说辞,毕竟,爱是那么神圣的东西。
拥着花印的身子直直地站了起来,嘴角挑起一抹讥笑, 喃喃道:“人间尚知一-世为人,不可无情无义,这天域之上,却拿无情无义做了规矩,岂不可笑”
花印的身子在他淡然的一句痴语下颤动了一下,微微抬起了自跪于大殿之上之时,便未有直视过牡丹花神的脸。
然后张了张嘴,干哑着嗓子说道.:“....不需要辩解,他便是我一世情劫。”
只这一句话,叶燃便决定了,即便修为散尽,永世不得超生,他也要护花印一世周全。
小小的两个牡丹花神座下的仙子,为了不被认可的情爱,做着困兽之争,终于在悬殊的实力下,倒下了残败的身子。
花印在意识即将消去的前一刻,看到了叶燃痛惜却决绝的眼神,他好像听到了他的爱人念着他的名字,说着:"别怕。”
再次醒来时,他们已不再是天域的仙子。
“妖又如何我叶燃就是宁做有情妖,不做无情神!”
堕神为妖,叶燃在神惩的最后一刻, 选择了一条无法回头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