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花有意千重雪,桃李无言一队春。皇兄觉得,臣弟这字,又如何?”
凤君宕微眯了眼,唇角带着一丝说不明白的笑意,点头说道:“自然是好字!我们兄弟之中,一直是属你的字最有先皇的风范,我记得从前先皇便称赞过你的字银钩铁画,劲骨丰肌,一看便是个有出息的。先皇说的没错,如今你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不就是一条腾海的蛟龙么!”
凤君尧一抚衣摆,干脆利落地跪了下去,朗声铿锵地说道:“陛下这话让臣弟着实惶恐,臣弟只一心保家卫国,为陛下做那驱逐胡马的狼犬,泥地里打滚求生的,哪里可比那深海的蛟龙!”
他喊的是陛下,再不是皇兄。
自古帝王多疑虑,说多了也无用,但却不能不说。
凤君宕看着俯首跪在他面前的“一人之下”,神色探究,久不言语。
许久,凤君宕才拿起了那幅字,重又看了一眼,说道:“起来吧。”
凤君尧还未能起身,便听到他又意有所指地说道:“听说,三弟回宫之前,在皇城脚下置了一套房产?”
凤君尧起身的动作一顿,瞬间抬头看向了似是云淡风轻的凤君宕。
凤君宕:“似是一座古制的小院子,寡人倒不知三弟喜欢这种类型的房产。也是,高门大院的住久了也便厌倦了,换种环境倒也是好的。何时有空了,可准寡人去那院子里小住几日?”
说完,便带着一丝笑意看向了仍然跪地未起的凤君尧。
凤君尧抬眼看他,眼底藏着些阴郁的情绪,说道:“……皇兄说笑了,不过是,给底下跟我了许久的一位老将军,安排了个住处颐养天年,不知皇兄是听何人说了这些不值一提的?”
“哦?是吗?”凤君宕笑了,“那许是寡人听茬了,还跪着做什么,起来吧。许久不见,跟皇兄好好说说这次外出,都有些什么宫里见不到的新鲜事吧。”
凤君尧闻言起身,拍了拍身前的一衣袍,说了声:“是。”
出宫的时候,已接近午时。
日头悬在凤君尧头顶,晒化了一地的残雪,也晒到了凤君尧在御书房沾染上的一身阴郁。
行经太子东宫时,只听得一声“滚”,凤君尧便在东宫殿外看到了又一次被有点暴躁的太子殿下赶出了寝殿的小太监。
皱了皱眉,凤君尧拦了那慌慌张张的小太监下来,问道:“太子最近都是这个状态么?”
状似不经意地这么一问,倒是没让那小太监有所警惕。
他一看眼前的人竟是安定王,连忙请安了说道:“回王爷,太子殿下……自从被陛下赐婚之后,便是这个状态了。”
凤君尧点了点头,没说什么。心里却想着,凤鹄天若是一直都是这样的状态,那江傲定然也是没有进宫了,如此……
小太监看着王爷没有再问他什么的意思,也不敢多说什么,弯着腰告了退就离开了。
凤君尧看了那东宫的白瓦红墙一眼,也没再做过多的停留,快步出了宫。
第88章 一声哥哥也不是那么难出口的
回王府的马车上,凤君尧忆起御书房中凤君宕对他的试探,问喻古道:“江卓那边怎么样?”
喻古回道:“昨夜便有人过去探了一次,江卓假意追了一公里,放跑了。”
“嗯,”凤君尧伸手拧了拧鼻梁,说道,“让他们今日暂且不动,入夜开始假意撤离。”
喻古:“是,王爷。”
回到王府的时候,管家就站在了大门外迎候,凤君尧眉眼微微敛起,不知怎么的,觉出了一些不对来。
踏下马车,不等管家上前便问他道:“在门口站着做什么?”
管家远远看到王爷的马车快到了门口,就慌慌张张地左右瞧了两眼,没见到左进和江小路几人的身影,才按着左进之前交代的说了:“王爷……左将军说,江家的公子,不见了。他们已经去找了,让王爷不要急……”
“江家的公子?”凤君尧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
这王府的下人与江衍并不熟悉,也不知道这位公子到底在王爷心中是个什么样的地位,只能按左进说的跟凤君尧汇报了。
“谢将军今天一早同一个小公子来了府里,说是昨夜左相侄儿李毅李公子一行,在回皇城的途中遇到了些麻烦,谢将军为此耽搁了些时间,今早赶到江家公子所在处所时,人已经不见了……”
管家说着,就见自家王爷的脸色忽地难看得似是被泼了墨,黑沉得吓人,顿时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了。
就连跟在王爷身后的喻古,闻言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管家暗暗住了嘴。
“喻古!”凤君尧胸口绞痛得厉害,只觉得被什么扼住了喉,缓了好一会儿才说出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