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一靠近他,小姑娘就皱起眉,神色古怪起来,她凑过来在太宰周围嗅了嗅,然后非常嫌弃的转身走开了。
从他房间里走出来的阿铃拿着干净的外套,直接上手扯下了他身上那件丢在地上。
“换新的。”
“好哦~”
太宰自觉地伸出手,自己穿上了干净的外套。
沾染了血迹的衣服没了,阿铃这才凑过去抱他。
她很喜欢拥抱,每次见到对方的第一个动作,一定是这个。
哪怕是在黑手党内部见到他,她也会立刻丢下手里的工作跑过去,而被她抱住的人,在天冷的时候,会扯扯自己身上的外套,来为她挡风。
每当这个时候,阿铃都觉得,在这个世界上,她和太宰是彼此最亲密的人。
二人一起去早上阿铃吃早餐的那家店吃了晚饭。
当然,是阿铃推荐给太宰的。
她觉得这家店的蛋包饭很好吃,好吃的东西,就一定要给太宰治分享。
吃完饭后,阿铃又拉着他去了早上自己去过的公园。
“早上的时候有住在附近的人牵着自己的宠物,来这里玩。”第一次感受到这样生活的小姑娘,对一切都感到很新鲜。
“太宰,等我能听到了,我们也养只宠物吧。”
早上一起牵着手在这里散步的情侣,还有离开时看到的,白发苍苍的夫妇,都让阿铃感到羡慕。
阿铃也想要和太宰拥有这样的一天。
她望着少年稍显暗淡的眼睛,口吻天真又充满幻想:“到那个时候,我就能听到太宰和我们宠物的声音,就像是真正的家。”
她想要拥有和太宰,宠物,一起的家。
太宰当然听懂了她的言下之意。
可眼前的少女,分明单纯地过分,或许自己都不了解自己的话会给他人带来多大的困扰。
她似乎总是如此理所当然的,把自己和他划在同一个小圈子里。
她未来的所有展望,都是围着‘太宰治’这个人的设想。
可是……
太宰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阿铃没有得到回复,便失落地垂下脑袋,像是受了很大的打击。
太宰又陪着她在公园待了一会,阿铃没了兴致,很快就和他一起回家了。
走在路上,阿铃还在想。
等自己能听到了,一定要抓着太宰治,让他把她想听的话都说给她听!
这样,她就勉为其难,不计较他每次都在关键时刻的沉默了。
嗯。
可是一天后醒来,她还是什么都听不到。
两天后,三天后,五天后,十天后……
直至两个月,三个月,半年过去了。
她还是不能发出声音,不能听到任何声音,直白点说,她似乎成为了聋哑人。
明明太宰说,她很快就会好的。
阿铃很难过,难过的时候,就会躲起来偷偷地哭。
可是很快,她就不哭了。
因为她的记性不好了,身体也很疲惫,很快就会忘记自己刚才在想的时间,有时候连自己吃饭了没有都会不记得。
渐渐地,她觉得自己的脑袋每天都晕乎乎的,像是有人趁她不注意的时候掀开她的脑子,塞了好大一团怎么都搅拌不开的淤泥。
沉甸甸地,有好多东西,路过那团淤泥,就会变得模糊,愚钝。
于是。
她连自己脑子里为什么会有淤泥,也忘记了。
当她下一次意识到这些事,努力去想的时候,又会很快想起来。
可当她试图去寻找解决事情的办法,就又被淤泥阻拦着,无法去理清思绪。
好累啊。
讲话好累,思考好累,连睡觉,似乎都很累。
如果可以选择。
她想要声音,还是耳朵呢?
阿铃一开始想要耳朵,因为这样,她就可以听到太宰的声音了。
可是很快,她又觉得,还是要声音吧。
她想要太宰听到她的声音,想要太宰记住她的声音。
最后下决心的时候,阿铃又想,声音和耳朵,她都想要啊。
她想要听到太宰的声音,也想要太宰听到她的,为什么不能两个都拥有呢?
但是,如果真的可以拥有两个的话,要用什么来换呢?
就用眼睛吧。
因为她没有别的东西可以交换了。
所以……
“我想要声音,想要原本的耳朵。”
她用发不出声的唇语读着:“我会有的,声音,耳朵。”
对吧?
虽然阿铃也不知道自己是在跟谁讲话,或许,是自己脑子里的淤泥吧。
太宰治回家的时候,看到的是没开灯一片黑暗的房间。
他对此感到疑惑。
推开少女的房门,她蜷缩在床上,月光洒在她的脚边,她正低着头,小心翼翼地用手去探自己的距离床沿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