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
楚夏从床边的矮凳起身，坐到崔亭身边，伸出手把他揽进怀里，轻声，“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吗？”
崔亭埋首在他颈窝，尽力地吸入崔亭身上的味道，让自己平静下来。
他不知道该怎么告诉楚夏，自己这双腿无论怎么复健也只能是这样了，不管每晚他怎样为自己按摩，去外力减缓肌肉萎缩的速度，它依旧只能是这样。
这种悲观的从一开始就把崔亭笼罩着，不管是谁提到这双腿都让他感觉烦躁。
一方面厌恶现状，一方面又不敢期盼它有所好转。
楚夏耐心等了几分钟，把人从这种逃避的姿势里强行捞出来，侧头在他耳边亲了亲：“不想说？”
崔亭皱眉点头。
“那就不说了。”楚夏没有逼他，但是提出个条件，“但是你就必须要同意当天我和你一起去，可以吗？”
崔亭不想同意，刚要张口，却被楚夏吻过来的唇堵住。
像往常一样纠缠，等退开时，崔亭眼中已经有了点水雾，听见近在咫尺的楚夏开口：“可不可以？”
“我……”崔亭蹙眉，后面半截的话没说出来，又被楚夏堵住了。
完全是耍赖的样子，崔亭微微张嘴，平缓呼吸，感受到楚夏用鼻尖碰了碰自己鼻子。
“可以吗？”
温热的气息还在交缠，似乎只要崔亭表现出一点反对，楚夏就会再次吻上来。
崔亭被磨得没脾气，自欺欺人地闭上眼：“可以。”
听见楚夏满意笑了声，刚想要睁眼，就感觉楚夏又凑过来，把他压在床上，细细柔柔地亲，就像是在奖励他刚才说出的正确答案。
等真的到那一天，崔亭还是抑制不住的焦躁，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次面对的是楚夏，他了解自己所有的东西。
让崔亭比上一次跟陈内东一起时，更难熬。
“要不然我还是……”
崔亭望着这在车外帮自己收轮椅的楚夏，想再和他商量一下，但看见楚夏抬眼看过来，又不自觉把后面的话咽下去。
楚夏探身进来帮他扣好安全带，借此机会碰了下他嘴唇，哄孩子一样：“听话。”
离开医院后的一个小时，楚夏再次进入，只不过这次是以病人家属的名义。
“你可以自己进去，让医生检查。”楚夏附身帮助崔亭整理衣领，对他说，“我等着评估的时候再进来？”
崔亭还是不愿意，可看着楚夏的眼睛没有办法拒绝他，这点要求虽然让他不是很舒服，并不过分。
“嗯。”他含糊应了声。
独自拿着以往的检查单进去，关上门诊室房门，再听从医生的话各种配合。
崔亭每次都希望在各种反应测试中，自己能感受到一点久违的刺激，可是并没有，包括这次。
分明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可却陌生得让崔亭想要直接舍去。
“李医生。”一道温润带笑的声音
在电脑后看检查结果的康复科医生探头，笑着打招呼：“楚医生啊，来，坐。”
身后响起关门声，还有楚夏走过来，皮鞋与地面的脚步，崔亭肩背缓慢僵直，直到温热的手心放在他的颈后。
“我先给你们说一下今天发现的问题啊。”
李医生把电脑往楚夏和崔亭这边移了点：“目前来说双腿保护还算不错，但像大腿的一些大型肌群张力还是有些偏低了，上次楚医生您咨询的问题就与这些有关，我的建议平时在家做康复按摩这一类时还要重点刺激和训练这一部位……”
崔亭的注意力并不集中，楚夏进来得猝不及防，他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直到现在看见楚夏异常认真地和医生交流。
他表现出来的积极性太高了，让崔亭看得想要逃离。
不愿意让楚夏对自己抱有太大的希望，这对任何人来说，都不是件好事。
这样的状态一直持续到楚夏将他推出诊室。
“卢文说给你打电话，没有接？”楚夏碰了下崔亭的脸，指尖的温度让他回神。
崔亭沉默伸手去拿手机，却发现自己早上出门的时候并没有把它放进包里，低声：“我好像忘记带了，你帮我问问，是不是有急事。”
医院人来人往，其中不乏因为各种原因和崔亭一样，只能用轮椅代步的患者，崔亭每每看到都会移开视线，他总能从其中看到自己的影子。
楚夏很照顾崔亭现在的情绪，除了将卢文中午要去家里这件事告诉他，就在没主动去找崔亭说话，只偶尔用手碰碰他的脸，告诉他自己在陪着他。
但他这样的包容，让崔亭更觉得难受。
这明明是自己的问题。
“我先送你回去，还是和我一起去买菜？”楚夏关上车门，边扣安全带边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