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语年话说得漂亮,倒是叫裴淮之不好拒绝。
他抿抿唇,缓缓颔首,“多谢表哥。”
冯语年眉眼含笑,他看得出来裴淮之兴致不高,看着一地的狼藉,他道:“我带你去书院转一转,熟悉一下环境吧。”
裴淮之轻叹一口气,其实他现在甚至不想出门,谢渊已经给他带来了不小的阴影,可是自己又不可能不见人,倒是有些后悔来京都了,如今这情况倒是不如待在江南府待会考的时候再上京。
这京中权贵不知凡数,事到如今,他才明白为何祖父一定要坚持让他到冯府居住,这是为了保护自己,如今他也不能打道回去,至于那人,自己能避则避吧。
“好。”
裴淮之心不在焉的模样,冯语年都看在眼里,“谢渊搬到了你隔壁,你若是遇见他记得离他远些,他在京中名声不好。”
谢渊便是刚刚那人,“他......什么名声?”
冯语年嘴角微收,“断袖。”
两个字如闷雷般埋进裴淮之心中,断袖?
所以那谢渊是看上了自己?
隔壁院中与白祈下棋的谢渊断不会知晓与自己一墙之隔的美人此刻已对自己避如蛇蝎。
不久后京中便多了谢小侯爷是断袖的传言,谢小侯爷因此挨了他老爹几棍子。
且不许他再去书院,毕竟书院全是年轻学子,为避免他这个无法无天的蠢儿子日后把那些将要入朝为官的学子得罪个遍自己还不自知,他只能出手重些了。
永宁侯府中,谢渊趴在自己的榻上,后背传来的疼痛叫他嘶了几口气,他猛地捶了下床,唤来侍从,吩咐道:“去查!到底是谁在外面散布谣言!”
“是。”
侍从恭敬的领命退下,这个谣言确实来得古怪,以前他们小侯爷虽然无法无天也不曾招惹男子,这断袖的传言实在是来得无厘头。
谢渊躺在床上闭了闭眼,气的!
若是让他知道是谁在外面散布他的谣言,他定要扒掉对方一层皮!
他去书院不过是为了见见裴淮之,自初次见了一面之后,裴淮之的院子外便一直都有人看守。
他与裴淮之又不在一个班,裴淮之在甲班,而他在乙班。
此刻的书院中,冯语年一袭杏色袍子,手中提了一坛酒,一个食盒,来到了裴淮之的院子。
“表弟。”
裴淮之正在屋中窗边温书,窗户是打开的他自然是看见了冯语年,今日他心情颇好,因为谢渊离开书院了。
这对他来说无疑是个极好的消息,这些日子他简直像兔子躲鹰一般,时时警惕不与他碰面,最重要的是他怕谢渊那混不吝的性子会在大庭广众下对他不利。
如果那般他的名声就毁了,若是传出他是断袖的名声,甚至会影响仕途,恐怕书院他都待不下去了。
这书院中对他感兴趣的又何止谢渊一人,便是那东院的人也时常往他上课的门口路过,谁不知东院走这边相当于围着书院多走了半圈。
好在冯语年每次都在他下课之前到达门口接他一起去吃饭,晚上也会送他回来,让冬寻守着院子。
“表哥怎么来了。”裴淮之露出笑容,他在江南府的家中也有几个哥哥,只是最小的年纪也相差八岁,关系也不远不近。
冯语年虽然只是他的表哥,但却是个极细心的人,或许在那日谢渊来调戏他的时候,冯语年便看出了端倪。
只是顾忌到他的面子,所以没有说穿,冯表哥当真是个极好的人。
因此短短半月,自己竟然对冯表哥产生了一些依赖,当他自己意识到的时候都有些震惊。
自己远离故乡,来到这处处危机的京都能遇见一个真心待自己的兄长实在难得。
所以裴淮之心中也更珍惜了几分。
冯语年对裴淮之总是极温柔的,看着已经换回私服的裴淮之,他举了举手中的酒,“表弟,今日是你十八岁的生辰,你忘了?”
裴淮之怔然一瞬,失笑道:“最近烦心事多,表哥不提,我倒还忘了这茬。”
裴淮之在裴家极其受宠,一般他的生辰家中早就开始准备了,他的生辰一直都办得很热闹,其实他自己倒是没那么在乎生辰。
对于他而言,他生辰需要应付的人太多,往往一日下来,总觉疲惫得很,所以他其实是不大喜欢过生辰的。
说话间裴淮之和冯语年二人已经在屋中的桌案上相对而坐。
渐渐入冬,天气也变得寒凉,眼见着天也快黑了,还是在屋中暖和些。
冯语年把食盒里面的菜全部端了出来,四菜一汤,很平常的吃食,但却是江南府那边的菜。
裴淮之看着这一桌菜,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欣喜,“表哥这是特意吩咐你府中送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