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副情景司谨严如何也不会忘记。
司谨严再一次觉得,只要池礼能活着,清醒的,健康的,没有比这更重要的事情,如果池礼想回家,只要他睁眼,和他说,他会立即送池礼回去,
如果池礼想让他消失,只要池礼醒来,告诉他,他会立刻离开,从此再不会出现在池礼面前。
第79章 不安
池礼醒来后,司谨严并没有因此产生几分落于实地的感觉。
对于他的靠近,池礼不再生气,不再是显而易见的排斥,而是鲜少的沉默,静静地打量,审视。
池礼的变化令司谨严胸腔的那处空洞愈来愈大,有什么在从中缓慢消逝,令他愈发不安。
池礼也感觉到了,司谨严在刻意保持距离。
或许是在给足他空间,但不论如何,池礼确实需要时间去理清一些思绪。
他看到司谨严,就会想到谨倒在血泊中的模样,随之而来的是,父亲们的死,沉闷压抑的痛再次席卷他。
池礼觉得这段“记忆”最残忍的地方,大概在于它的真实性,他于几十年后再一次经历当时的痛苦,痛彻心扉。
这也许是池礼醒来后一次次质疑它的真实性的原因之一。
他怀疑这些记忆他是否真的经历过。
从“梦”醒来后,有太多东西需要池礼重新理清。
叔叔已逝,父亲们的死,他只能去求证于洛兰当今的皇帝。父亲们的过去,身为“英雄”的他们,为何史籍和星网无法找到一星半点关于他们的过去。
还有司谨严...
池礼醒来后,回忆起司谨严割心取鳞的画面,他不知道为何记忆中会残存这样的视角。他当时已然昏去,却在梦中看见了司谨严割心取鳞的画面。
对此事,他本应该是不知情的。以他的视角,再醒来时,手中是一枚鳞片,他把这当成谨说的礼物。鳞片上雕刻了一枚战舰的图案,他很喜欢,是他们最初一起拼凑完成的那只战舰,这只实体战舰模型那时被摆放在池礼的书房里。
这枚鳞片早已于后来的奔波中丢失。
司谨严取下的那枚黑鳞,显然不简单,司谨严执意要给他…池礼摸向胸口,心脏的位置,这几天他时常觉得酸涩肿痛。
池礼猜测,或许是因为谨的影响,鳞片贴近的那一刻,受强烈情绪的影响,所以它保有了谨的情绪,留下了最后那刻的画面?
池礼又见了白祁一面。
对于池礼有关梦境的真实性的质疑,白祁只是道:“我没有做任何改动,我没有这个能力,无法知道你的过去、篡改你的过去,我甚至现在也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这种能力没有那么强。那些只存在于你脑中的东西,只有你自己知道,而我,只是帮你剥开了加之于它们之上的那层雾。”
白祁这番话并不是没有道理,知晓池礼过去的人寥寥无几,而白祁,更不可能知道,因此也无从在这基础上“引导”他的过去。
其次,让池礼疑惑的地方是司谨严并未认出他。对于这一点,池礼找到了陆久,问起司谨严小时候的事情。
陆久有些讶异池礼会问起这个。在司谨严一战成名之时,他们已经为司谨严打造了一个“辉煌”的过去,包括司谨严曾经的人生经历、成就、家庭背景...
池礼看出了陆久的犹豫:“如果你想骗我,那就别说了。”
陆久:“没,我没打算骗你。”陆久想拿出官方那套说辞,然而不久前司谨严才道,池礼想知道任何关于他的事,可以直说,无需隐瞒。
并且司谨严的身份早已被池礼知晓,也实在没有其他可隐藏的。相较于是否讲述司谨严被编造的过去,陆久更惊讶池礼会问起这件事!
陆久顿了片刻:“你想知道司谨严小时候的事情,但是具体的,我其实也并不知情,我见他时,他已经有,嗯......已经有15岁了。”
“那时候的司谨严更安静,话少,比现在更......冷漠。”陆久依旧记得当时见到司谨严时,与年龄不符的外貌,阴郁孤僻的性格,
池礼心快了两拍,“还有呢?”
陆久也被拉入回忆中:“基本都躺在床上,不经常走动,连话都很少,一个人待在房间里,除了必要的实验,你知道的,他身份很特殊,对于我们来说不是秘密,我们是因此而出现在他身边的。但是,他对于那些实验,我印象很深刻,有种过分平静的坦然,更像是已经麻木了...”
“...后来我才知道他的腿有问题,不过主要是因为鱼尾的原因,他那个时候不能自如地控制鱼尾,或者说,他因为某种缺陷,更习惯用鱼尾行动,人类的腿反倒限制了他...”
池礼呼吸发窒,心也跟着跳得快了起来,陆久的描述和记忆里的某些画面再次衔接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