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要她的在意,而她愿意给予。
他们心照不宣地用这种方式交换着心意。
日子不快不慢地过去,冬日的寒意渐浓。
有人说沈晗霜和余南栀日日在外抛头露面,是不守女子德行,也有人在暗中观望着,想看看她们究竟能做出什么来。
在将开办女学的相关事宜一件件落实的过程中,两个姑娘都飞快地成长着。沈晗霜和余南栀并非不知道种种传言,但她们都不在意。
当前路明确,心中笃定时,专心赶路的人不会在意从耳畔拂过的风里有什么颜色的尘埃。
祝隐洲每日都跟着沈晗霜,余南栀一开始不太习惯,很放不开,但慢慢地,她都敢当着太子的面揶揄沈晗霜了。
虽然余南栀还未出嫁,但她和沈晗霜都看过不少话本,各式各样的都有。就算一开始没有发现什么,后来看见沈晗霜从马车里出来时微红的唇后也能猜出些什么。
沈晗霜每次都强作镇定,状似一切如常,不敢问余南栀为何会用那种打趣的眼神看着自己。
她了解余南栀,很清楚自己若是问出了口,余南栀肯定会说出些什么绝不能让第三个人听见的话。
而难得有一会儿祝隐洲因公事不在沈晗霜身边时,北达国的九公主也海真找上了沈晗霜,明目张胆地用两国和亲的事与她自己的公主身份来挑衅沈晗霜,话里话外都在说沈晗霜没资格做太子妃、配不上祝隐洲。
沈晗霜听爷爷和祝隐洲说过也海真与北达国的将军阿弥尔之间的事情。所以面对也海真的挑衅,沈晗霜只是直言道:
“无论你是当真想嫁给祝隐洲,还是想脱身与那人重聚,都不必在我这里白费功夫。”
沈晗霜自问还左右不了两国间的重要决定,也决定不了也海真的命运。
听完沈晗霜的话后,也海真只是沉默地看着她。
那副不知真假的居高临下的骄傲姿态不知不觉地消散后,也海真转身离开了沈晗霜的视线。
沈晗霜并未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而翌日又被余南栀打趣之后,沈晗霜终于还是忍不住在回府的马车上问祝隐洲:“你已经许久没有去上朝了,每日都跟着我,你没有别的事情要做吗?”
祝隐洲温声道:“父皇让我先养伤,不必去上朝。”
“若有事情需要我处理或参与,会像昨日一样,有人来告知我。”
沈晗霜顺着他的话道:“那你应该待在家里好好养伤,不该每日跟着我四处奔波。”
祝隐洲静静地看了沈晗霜片刻,才轻声道:“已经没有家了。”
母亲被先帝下令毒杀后,王府便不再是祝隐洲的家了。后来即便王府有了新的王妃,祝隐洲也不会再有新的母亲,不会重新拥有那个完整而美好的家。
后来王府内的明溪院成了祝隐洲和沈晗霜的家,也是和离后祝隐洲用来安抚自己那颗空洞的心脏的地方。但祝隐洲其实很清楚,已经不一样了。
那座院子失去了它的女主人,他也失去了自己的妻子,所以那里已经不能再被称作“家”了。
祝隐洲并未隐藏话里的情绪,所以沈晗霜听得出来,祝隐洲这句话是实话,也是想让她心软的话。
马车内安静须臾后,祝隐洲得到了一个带着安抚意味的轻吻。
“家,还会有的。”沈晗霜柔声道。
他们如今一起走的每一步,都在走向那个新的家。
第108章 京中传言
沈晗霜每日离府为开办女学的事情做准备时, 江既白主动提出可以帮她编写今后女学中授课所用的书册。
沈晗霜想要开办的女学,最初的目的是为了让女子也可以像男子一样经科举考取功名,成为朝堂百官中的一员。
但随着事情逐渐开始从设想落实下来, 除了这个明确可见的目标之外,沈晗霜还想能尽可能地让更多女子有识字明理的机会。
即便不参与科举考试, 不入朝为官,识字明理于人来说也很重要——不仅对于男子来说是如此。
有些蒙昧并非经人主动选择, 而是潜移默化地被动赋予。无论那层覆盖在她们眼前的黑布有多么厚重, 从掀开一角开始, 她们总有一日会得以亲眼去看见更远也更辽阔的风景。
双足可以丈量的地方,双眼可以触及的地方,不该只是后宅那一隅之地。
而针对这两个不同目的,书市上现有的众多书籍中, 有的适合,有的不适合,须得经过仔细挑选与区分后才能用于女学中。
即便是选出来的书,其中的内容也并非全都用得上, 分门别类地进行更有逻辑的梳理和编撰之后才会更得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