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和我说这些见外的话,”沈晗霜挽着春叶的手往屋外走,“先找几个人,将收拾好的东西带到行宫外,我过会儿就来。”
“姑娘是要去和殿下说一声?”春叶猜测道。
沈晗霜点了点头。
她回家是为了陪陪外祖母,不是要刻意避着祝隐洲,也没打算不告而别。
但沈晗霜刚穿过自己近日所住卧房外的一段长廊,便看见断云正站在不远处。
像是在等着谁,又像是在守着什么。
沈晗霜走近后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断云垂首答道:“殿下让卑职守在此处。”
沈晗霜不解道:“为何?”
“姑娘可是打算离开行宫?”断云硬着头皮不答反问,想替殿下再拖延一会儿。
沈晗霜:“对,我正打算……”
“满满。”一道不算平稳的声音忽然打断了沈晗霜未说完的话。
是祝隐洲。
他这会儿本应还在上药才对,怎么忽然过来了?看着还是匆忙赶过来的。
还一来就唤她的小名。
见殿下到了,断云无声轻出了一口气,默默退得远远的,留殿下和太子妃单独说话。
“你要离开吗?”祝隐洲在沈晗霜面前站定,声音有些低,小心翼翼地问道。
沈晗霜觉得祝隐洲这话似乎问得有些奇怪,但并未多想。她点了点头,如实道:“我想回明府。”
祝隐洲默了默,又哑声问:“因为药瘾已经戒除,所以你不必,也不想再留在我身边了吗?”
“你不愿意和我一起回长安了?”
沈晗霜终于听出了哪里有些不对。
祝隐洲是以为他甫一戒除药瘾,她便迫不及待地想要离他远远的,说过的话也不算话了?
虽说都是回明府,但沈晗霜本来的目的和祝隐洲所以为的目的似乎相差甚远。
沈晗霜还从不知道他这么能胡思乱想。
“女医不是说你要过几日才能启程回京吗?所以我想先回家一趟,陪一陪外祖母。”
祝隐洲顿了顿,明白过来:“这几日过后……你还是会和我一起回长安,对吗?”
沈晗霜点了点头,“我们不是已经说好了?”
她和祝隐洲还商量过回京后需要处理的几件事。
“那就好。”祝隐洲喃喃道。
他定了定神,想到了另一件事,又问:“我送你回明府,可以吗?”
沈晗霜下意识蹙了蹙眉,拒绝道:“你还有伤在身,正是该好好养伤的时候。”
“我昨晚让人回明府送了消息,应该会有人来接我。”
祝隐洲沉默下来。
正是因为知道沈晗霜昨夜派人送回明府的消息,他才会在还没上完药时便赶过来。
他唯恐自己迟一步,沈晗霜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就像那日她留下一纸和离书后便离开王府,离开长安时一样。
只留下他。
祝隐洲不仅知道会有人来接沈晗霜回明府,还知道,此时正等在行宫外的人,是明述柏。
沈晗霜说不要他送,祝隐洲便不能强行与她同行。但祝隐洲不想就这么看着明述柏带走沈晗霜。
无论沈晗霜是否有所察觉,祝隐洲和明述柏都很清楚对方的心思。
祝隐洲掩下种种思绪,将自己带来的一个小木匣递给沈晗霜,温声道:“这次能收下它了吗?”
沈晗霜觉得那个木匣子有点眼熟。
她垂眸想了想,回忆起之前在青云寺时,祝隐洲曾将它给过自己一回。但沈晗霜当时便还给了祝隐洲。
她记得那时木匣中放着一些被人精心挑选出的枫叶。
沈晗霜接过木匣,打开后果然看见了那些叶型完美,颜色漂亮的枫叶,都被保存得很好。
“你可以用它们做叶签。”祝隐洲斟酌着说道。
“好。”
沈晗霜这次答应下来,没再拒绝祝隐洲送她的枫叶。
祝隐洲心念微动,忍不住再多问了一句:“今年的叶签……可以给我留一枚吗?”
他记得江既白那里有沈晗霜亲手制的叶签,是江既白十分珍视的东西。
沈晗霜抬起眸子望了祝隐洲一眼,安静了几息,似是在思索着什么。
祝隐洲不由得屏息凝神,不知沈晗霜会给他什么样的回答。
瞥见祝隐洲不安地捻了捻垂在身侧的长指,沈晗霜眼底有一瞬即逝的笑意。
她轻轻点了点头,道:“会给你留一枚的。”
毕竟这些枫叶都是他准备的。
祝隐洲悬着的心忽然便像是被柔软的云朵轻轻缓缓地托住了。
“确定下来回京的日子后,我派人去明府告诉你。等启程的那日,我再去明府接你?”祝隐洲知道自己是在得寸进尺,却按捺不住那颗想朝她靠近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