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宴礼至今仍记得这一切的每一个场景,时间淡化了好多人的脸,但每一个的名字、说的话他都能重演一遍。
纪宴礼清晰地听到少年发出一声嘲弄:“你的礼仪老师就是这么教你的吗?你也十几岁了吧,处理的方式就这样你爸放心把钱权交于你手上一点吗?”
“还是说你本来就没有所以不用担心呢?”
偌大的包厢里瞬时安静了下来,污水顺着洗的发白的衣服滑落,与地上的污水混做一团。
纪宴礼仰头看着白净清瘦的少年,少年偏瘦,手臂的肌肉却很流畅,看着让人想要上手摸摸。
少年的嘴巴很厉害,谁都说不过他。
又越不过少年的身份,只能愤愤离去。
纸巾干燥地气息附在纪宴礼的额头,少年的眸子灿若星辰,低头看着他,葱白的手指捏着几张纸擦拭着纪宴礼的额头:“我让人送你出去吧。”
“不在这兼职了,先回学校休息吧。”
似乎是太热,汗水模糊了他的眼睛,少年的面容他看不清,他想伸手触碰,却根本无力去抬手。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说谢谢,然后在暗暗抬眼看着少年。
纪宴礼看着那个背影一点点走远,他想挣扎,想要挣脱这里对他束缚,想要喊住少年,可真当去喊的时候,他却发现自己不知道名字!
不!我记得的!
他就是叫——
纪宴礼睁大双眼,叫、叫什么来着……
明明刚刚少年似乎说过自己的名字的。
窗帘遮住窗户的光亮,休息室昏暗安静,床单被一只大手揪住一角,松了紧,紧了松。
细密地汗水使衣裳粘糊起来,纪宴礼紧闭双眼,无意识地抬手摸了摸。
梦开始将他脱离,纪宴礼不想离去,他放任自己继续睡,不在有动作,想更深地停留在梦里。
“我叫沈—汀—白!”
少年眸子圆润明亮,偏着头,碎发扫过眼皮,懒懒散散的扯了扯斜挎包的带子,缓缓抬头看他。
那个笑直达纪宴礼的心底,心脏像是被柔软的手捏了捏,酸酸的。
床上,纪宴礼愕然睁眼,缓了半天眼睛才聚焦。
纪宴礼侧身蜷缩起身体。
他有点后悔了,后悔那个时候自己没有说出自己的名字。
如果、如果可以倒回时间就好了。
他很少梦见与沈汀白几年前见过面的这些画面,每一次梦见他都将自己沉进去,只想改变过程。
却每一次都只能看着从前的过程一遍遍呈现,自己只能无力地感知。
沈汀白,我想你了。
泪珠从眼角滑落,纪宴礼抽噎着给沈汀白打电话,雷声大雨点小。
沈汀白耐着性子哄了一会儿,听了一半马上就答应了,答应完就把电话挂了。
速度快的纪宴礼眼泪都还没擦回去,愣了半天将手机缓缓放下。
纪宴礼清晰地感受到沈汀白的开心,沈汀白的情绪基本都是不加掩饰的。
纪宴礼没打算问,也没打算去查。
他唯一执着的就是沈汀白在他身边,他在沈汀白身边。
只要是沈汀白开心的事沈汀白愿意告诉他就听,不说也没事。
沈汀白是哼着歌到的,他转了转手里的手机,挑起纪宴礼的下巴:“你今天碰到沈志了?”
沈汀白从来不查他行踪,这次问他却是关于沈志的……
纪宴礼点点头:“和闻芍青谈生意出来的时候碰上了。”
沈汀白呲牙:“嗯哼!你知道吗?沈志在你走后带了一个Omega走,沈志那外貌和演技还真挺能糊弄人的。”
沈汀白说的纪宴礼真的好奇,纪宴礼查过沈志,几乎查不到什么,以至于有时候沈汀白说的模模糊糊的话他不知道说的是什么意思。
“纪宴礼,沈志真的很阴很不好对付,别掉以轻心。”
沈汀白很认真地看着他。
“你说的我都记得的。”纪宴礼捧起沈汀白的脸,“汀汀,可以告诉我吗?沈家或者沈志?”
纪宴礼期盼的看着沈汀白,沈汀白不自然地飞快眨了眨眼,喉结滚动。
沈汀白不知从何说起,沈家还是沈志每一个他都不知道怎么开口。
沈志这个人一向谨慎,再加上和他一样的人不少,层层保护,丝毫不漏风,纪宴礼查不到在沈汀白意料之内。
沈汀白想了想,告诉纪宴礼一点也不是不可以。
他哑声道:“沈志,这个人很黑,还有点…暴力倾向,但他很会伪装。他是那种会到——”
沈汀白在空中比比划划:“可以伪装很长很长的时间,不是一个月、半年或者一年的,而是很多年。”
“他做了很多不好的事,我没有完全铲除他,他公司未来的继承权很大可能不会留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