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属下自不是这个意思,”霍鹰连忙恐慌起来,“是属下思虑不周,委屈了少爷,还望少爷恕罪……”
陆衡清冷着脸,不看他,也不再多说一句,径直进了卧房门。
第二日。
昨夜一夜,丫鬟们自然制不住蒋怜,药喂不进去,陪着蒋怜任她哭了将近一宿,总算在破晓之前,哄她睡着了。
一清早,陆衡清推开卧房门。
“少爷。”霍鹰早已在门口恭候多时。
“蒋怜如何了?”陆衡清看着他开了口。
“夫人昨夜哭了一宿,刚睡一会儿,眼下又醒了,情绪不太好……”
“喝药了么。”
“……属下们无能,请少爷责罚。”霍鹰连忙躬身,他低着头,不敢看陆衡清。
昨夜他说话不当,少爷交于他喂药的任务他如今还是没有完成,现在他心有余悸,也不知接下来,少爷该如何罚他。
“罢了,”过了许久,他却只听陆衡清道,“重新熬一壶,先送去她房中。”
“少爷,”霍鹰又小心翼翼道,“属下们已经熬过一壶新鲜的,试过了,夫人还是不肯……”
“无妨,”陆衡清抬步,朝着蒋怜卧房走去,“会有办法的。”
蒋怜的卧房一片狼藉。
她昨夜应当是受了很大的气,一屋子昂贵的首饰香粉落在地上,五颜六色金灿灿的,让整个卧房充满奢靡的香气。
而她一个人满脸泪痕,眼睛也肿着,侧躺在床榻上,把自己蜷缩起来。
一只手抚着肚子,一会儿流一滴眼泪出来。
陆衡清走过来时,端着温热的汤药,绕开地上的首饰脂粉盒,来到她床边。
“蒋怜,起来,喝药了。”他又道。
蒋怜背对着他,一动不动。
陆衡清继续开口:“蒋怜,我说过的,此药对你……”
“我没病,”蒋怜哑着嗓子小声啜泣道,“哥哥,我真的是怀了身孕,不是有病,我不喝药……”
陆衡清静静听她说完,又深吸一口气,道:“我知道。”
“你不知道……”
陆衡清看着她,顿了顿继续道:“蒋怜,昨日韩太医所说,并非指你真的没有怀孕。”
“我怀了,我真的怀了……呜呜呜我没有骗人……”
“嗯,只是他觉得,你身子弱,这孩子,很难保住。”陆衡清又淡淡道。
“我真的怀……”蒋怜刚想继续澄清自己,又突然顿住。
她听到什么了?
她转过身,看向陆衡清。
陆衡清轻轻咬唇,而后又开口:“所以蒋怜,你还想不想保住这孩子?”
“你是说……”蒋怜眼眶是红的,鼻头也是红的。
“韩太医给你配的药,”陆衡清把药碗往前一伸,“这孩子,你若是想要,便按时服药,若是不想,不喝,也罢。”
他说完,端着药起身往卧房外间走。
“等等,哥哥等等,”蒋怜连忙从床上起身,“我喝,这药我喝。”
陆衡清动作停下来,而后将药碗搁在外间的桌子上,又对她道:“蒋怜,要喝,就自己过来。”
说完,他转身离去。
从这天起,往后每一天,蒋怜都不再有一回落下喝药,无论那药多苦,她喝时有多痛苦,她都会每日按时喝下它,甚至偶尔看到下人未将药送来,还会催促他们快些熬药出来。
霍鹰看着这一幕,不由自主朝陆衡清感叹:“还是少爷厉害。”
“不,”陆衡清坐在案几前,从书卷中抬起头,看着窗外枯树冒出的一点点新芽,沉声开口,“是你点醒了我。”
“属下?”霍鹰不解。
“韩太医明明说过蒋怜不能激动,我那晚却还因不想说谎让自己受委屈而去激她,是我之过,”陆衡清又道,“君子之道,虽不赞同谎言,但有时,却也是不得已为之,我既已决心和离,不愿再和她沾染关系,那便也要付出些代价。”
“少爷……”霍鹰担心地看着他。
“别用如此神色看我,此事于我而言,不算大事,左右让她喝药的法子已有,只需等药效发作,到时,一切自然顺利,”陆衡清笑了,“所以霍鹰,你当替我高兴才是。”
他说罢,一阵风吹过。
霍鹰站在他的少爷面前,听着他的少爷讲话,三月初的暖阳送来的这一阵风,那么轻又那么凉地,吹动了他鬓角的青丝,让它们丝丝缕缕,磨着那一张淡然清冷的脸庞。
第39章 病中(5)
“哥哥, 我回来啦。”蒋怜带着凉风推开陆衡清的卧房门,兴冲冲朝他跑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