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乖乖男这么监视她,就是怕她真惹出什么乱子, 给他在外面丢人。
官家的人都这样,脸皮薄, 最好面子, 要不然陆衡清怎么这么久了, 都不一纸诉状交上去, 与她马上和离?
肯定是抹不开面子呗,刚成亲没多久就以这么难堪的方式和离,会让人看笑话。
所以呢, 只能每天监视她,提心吊胆怕她惹事,只能自己忍着难受,勉强与她生活在一起。
呵, 窝囊废。
所以蒋怜怎么也想不通, 就陆衡清那个乖乖男怎么那么受那些贵女喜欢, 他长得确实不错,读书当然也好, 但是他太听话了,太乖巧了,嫁给这样的人,她们以后若是出点什么事,他担得起责任吗,肯定得哭着找家里人帮忙吧,若是那些贵女与他家里人也发生什么不愉快呢,陆衡清可能向着她们吗,估计家里人一说,就要休妻了。
真可怜那些贵女,年纪轻轻就眼瞎了。
唉,算了,她可怜那些贵女做什么,人家生来爹疼娘爱,锦衣玉食,就算不幸找了陆衡清这样的乖巧男做丈夫,那也是她们自己找的不幸,但那也比她幸福多了……
一想到这里,蒋怜心里不好的情绪涌上来。
哎呀,想那么多作何,过去之日不可追,将来之时不可测,她过好当下就行了,陆衡清这二月不在,那些人就算跟着他,也没处打小报告,这下,她可算是自由了。
于是她把这些月自己攒的陆家发的月例拿出来,准备好好去京城玩一番。
不,一番不够,最好三番五次,想玩多久玩多久,人生在世不就图个爽吗。
于是蒋怜背上行囊,就上了赌场戏楼。
她过得着实是爽。
白天她在醉烟楼听曲,晚上进赌坊赌钱,一晚上能赢好几场,有些男人被她赢急了眼,要跟她理论,打架,她也奉陪,虽然自己功夫不高,但应付这些市井混混足够,赌爽了,骂爽了,打爽了,天蒙蒙亮的时候,她就找间客栈休息,酣梦一场,睡饱了起床,吃饭,然后去戏楼听戏,晚上再去赌坊或者醉烟楼……
人生好不恣意快活。
只是再快活的日子,也有到头的时候。
蒋怜也不记得是什么时候自己开始不对了。
她也说不清自己如何不对,只是在醉烟楼听曲会走神,在赌坊赌钱会没劲,去斗馆斗鸡斗蛐蛐会觉得胸闷气短,最后坐在戏院,看一场霸王别姬,她发现自己流了泪。
不知道为何,没有原因,无从说起的痛苦在她心中慢慢弥漫开来。
日出日落,醉烟楼曲声迷离,戏院上演无数生死别离,赌坊日日热闹非凡,蒋怜行至其中,只感受到了虚无。
心中那股虚无感,混着痛苦,一起腐蚀着她。
蒋怜害怕这种感觉,不想面对,也不敢面对。
她没办法,想到了借酒消愁。
一杯一杯酒灌下去,她在醉烟楼醉倒,一壶一壶酒灌下去,她在戏院胡言乱语不停大笑,一坛一坛酒灌下去,她在赌坊输了一场又一场。
她很快没银子了。
蒋怜回到许久不住的翰林别院,从自己的卧房中拿了金银首饰去典当换钱,换钱之后卖酒喝,喝醉了就上赌坊继续赌钱,一场一场,她不停输。
卧房里的首饰搬完了,她又将自己的衣裳和摆件拿去换钱。
很快,她又输了。
为什么总输啊,蒋怜想不通。
她没钱了,也没什么东西可典当了。
蒋怜倒在赌坊角落里,抱着一坛酒,猛灌着自己。
几个人将她包围,说是她输了之后,欠下的赌债还未还。
蒋怜身无分文,当然还不起。
一个男人弯腰,捏住了她的下巴。
蒋怜一酒坛砸在他脑袋上。
“臭娘们,敢打我,今日就是你的死期!”几个男人一拥而上,要揍她。
忽然之间,一把剑的银光挑开了那些男人,只一会儿工夫,那些男人便倒地不起。
出剑者很快隐在角落中。
蒋怜坐在地上,呆呆想了许久,才记起来,她不是一个人。
陆衡清的人,自始至终都在暗中监视着她。
陆衡清……
蒋怜想到这个名字,鼻子一酸,滚烫的泪掉了下来。
他到底要走多久才会回来。
他是不是永远不会回来了。
蒋怜感觉浑身发冷,她抱住自己,缩在角落中。
他走之前,连句招呼都没跟她打,没有跟她保证何时回来,也没有抱抱她,摸摸她的脑袋叫她照顾好自己。
蒋怜想着眼泪越掉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