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遥,你还好吗?”苏誉心马上问陆衡清。
“子遥……”陈雪妩在一旁看着他,眼泪都快要出来。
“子遥,你……”方远梁也想说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们都看着陆衡清。
只有陆衡清,没有看任何人。
他神色苍白,两眼望着前方,不知在想什么。
直到过了许久,蒋家大夫人彻底弄清原委,过来寻他商量,他才缓缓起身,既没有看蒋家大夫人,也没有看任何人,只是注视地板,然后轻轻“嗯”了一声。
他跟着蒋夫人走了。
……
“子遥,你可千万不能答应这桩婚事,这明明就是圣上看错了人,都没问清楚,就糊里糊涂给你定下了!”
“那个蒋怜是怎么跑到蒋昀池的房间去的,真是奇了怪了!”
“可那蒋昀池又为什么消失了,这蒋府到底是在干什么!”
“无论如何,子遥,你绝不能娶那个蒋怜为妻!我们一起去,帮你和圣上说明,请求他退回旨意!”
“是啊子遥!我们把事情原委都跟圣上讲清楚,把婚退了!”
“我也愿意去!”
“我也是!”
苏誉心、戚砚明、方远梁都同仇敌忾这么说着,就连陈雪妩,也答应这么做。
蒋府清冷的凉亭中,陆衡清坐在雕花木凳上,望着不远处的一方才露尖角的荷塘,脸上没什么情绪,只是唇色发白,一阵初夏的风吹过,让他两鬓的发飘起,竟让人看出了些萧瑟。
“圣上,会承认自己的错误么。”过了许久,陆衡清哑着嗓音开口。
“不试试怎么知道,万一可以呢。”戚砚明马上道。
苏誉心也道:“是啊子遥,你都没尝试过……”
“天子一言九鼎,”陆衡清打断他们,“哪怕犯错,若非万不得已,不会断然改正,古来便是如此。”
“可,”戚砚明想了想,又道,“圣上那谕旨上写蒋怜是蒋府女儿,但蒋怜本就不是啊。”
“想要成为蒋府之女,只需蒋府点头承认便可。”陆衡清又苍白道。
“可若按你这么说,那不就没有路可走了吗,”苏誉心又道,“子遥,连你也不争取,那受罪的也是你啊。”
“是啊子遥,那蒋怜是什么人,江南小乡县出身,且不说出身与你天壤之别,那性格呢,课堂上不尊师长,扰乱秩序,目无纲纪,甚至还置廉耻礼仪于不顾,这种女子,就是寻常人家,都不会想娶,更何况你呢,你娶她,那不是天大的笑话!”戚砚明又道,“子遥,此事就算胜算小,你也必须要争啊!”
“子遥,这是大事,关乎你终身幸福,你既然真不愿迎了那蒋怜进门……”方远梁也忍不住对他道。
“子遥……”陈雪妩已经开始落泪。
陆衡清岿然不动。
他没说一句话,只是静静看着那片初夏荷塘,眼里没有什么光色流转。
“此事无解,”最后,他终于开口,只低声喃喃,“只怪我命数不济。”
*
蒋府内院。
“老爷,这算是什么事!这婚事万万不可,我们好不容易给昀池挑的全京城最好的人家,怎么能让那个乡下来的野丫头占去了!”蒋大夫人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哭得悲怆。
“现在说这些有何用,”蒋尚书一脸恨铁不成钢,“当初昀池跟那山野僧人来往不清,我便叮嘱你看紧她,若不是她放不下偷偷私会,还能出如今这档子事?!”
“可昀池那日去,就是打算跟他僧人说清楚,了却缘分,谁知,谁知那野丫头非要爬我们昀池的院子,假装我们昀池,都是她,都是她的错!”蒋夫人哭得更厉害了。
“现在说这些有何用?圣上懿旨下了,点名道姓要那个蒋灵思,他微服私访到过咱们蒋府,成公公那日见到蒋灵思如此亲切,想必圣上定也见过她,天子下旨不可改,你说,如今还能怎么办?!”蒋尚书越说越气,最后几乎要吼出来。
他声音大了,蒋大夫人哭得更厉害了:“那怎么办啊……我们好不容易帮昀池找了户这么好的人家,到手的鸭子,怎么能便宜了那乡下丫头!”
“还能怎么办,你去找圣上说,说他下错旨了,让他收回成命,你看可能吗?”蒋尚书又道,“天子谕旨,就算错了,他也不可能承认,你我还能怎么办……”
“老爷,那你意思不会是……”
蒋尚书闭上眼,深吸一口气:“此事无可更改,料想相国大人那边也是明了,为今之计,只有……”
他顿了顿,似不愿做决定,却又不得不道:“先将那蒋灵思认作女儿,然后按照圣旨之意,风风光光,嫁了吧。”
第9章 陆府(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