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谢娇娇冷冷地甩过一眼去,说道,“放心,死门我也能活得好好的,我又没被人用鞭子抽得死去活来。”
谢独一:“……”
两人不欢而散,都走向了密林深处,只剩下猫猫还站在原地,从袖口取出一块令牌来,塞进谢玄的手心,叮嘱道:“爹爹拿好它,万一出什么事它会自己发光,我这里就能立刻知道赶回来。”
谢猫猫手心里还有另外一块一模一样的令牌,上面都写着一个“昭”字,看来是昭南宗联络用的令牌。
谢玄点点头,示意他放心。
待谢猫猫也走进密林深处,谢玄又忍不住担忧起来,万一他们不小心被死门困住可怎么办;万一幻境是那种让人长睡不醒的怎么办;万一他们正好在幻境失手了呢?
谢玄心乱如麻,却只能坐在被砍去的老树树桩上焦急等待。
不知过去多久,谢玄等到整个人都快长草了,仍然没人出来。
他刚想要不然随便挑一条路进去看看,反正这幻境也不伤人,却见手心里的令牌忽然亮起了红光。
猫猫说,只要他遇到危险,猫猫那块令牌就会发光,可是,现在却是谢玄的令牌开始发光——那就意味着,猫猫有危险!
他腾地一下站起来,朝着猫猫去的那条路走进去。
青禄宗的幻境不会伤害凡人,但是猫猫他不是凡人啊。
谢玄沿着那条小径一路走去,却隐隐觉得周围的景象似乎变化了。
眼前竟然真的出现了一座山,分明从外面看时眼前一马平川,根本没有山峰。
山上坐落着许多宫殿,谢玄愣了愣,他忽然明白过来,这恐怕就是那宗门所在之地,跟静海宗一样,坐落在山上。
这么看来,猫猫应该是找到了生门啊。
他一路沿着小径走上山路,立在山门前,却发现整座山里空无一人,倒是在宫殿外到处都长着几棵随处可见的桃树。
桃树?
谢玄眉头微蹙,四下看去,却发现这里似乎越看越眼熟,似曾相识的宫殿,似曾相识的桃树,似曾相识的……
昭南宗!
他们不是在青禄宗的幻境么?
谢玄骤然明白过来,他这恐怕是进入了猫猫的幻境里面,他的幻境就是昭南宗。
可是猫猫又在哪里?
谢玄依循着记忆,在宫殿里找了一圈,没有看到任何人存在的痕迹,桌上的茶杯是空的,水果都落了尘灰,像是已经十几年没人住过。
他疑惑地走出宫殿,一边喊着谢猫猫的名字,一边朝着桃林深处走去。
猫猫一定就在某个角落里,只是他还没找到。
他越走越深,越走,地上的桃花越红得刺眼,分明是淑雅温柔的颜色,却像滴了血一般红艳灼目。
很奇怪。
桃林的尽头,倏忽传来一道低低的痛苦呻.吟声。
谢玄心头一惊,以为是谢猫猫受了伤,躲进了桃林深处,他连忙头也不回地冲进去,却看到在漫天的桃花花瓣下,一颗人头满脸是血紧闭着双眼,被埋在花瓣铺就的花海里。
这如同噩梦般的一幕让谢玄浑身的血瞬间冻住,他惊乱地后退,却被人箍进怀抱里,眼睛被一只手轻轻覆盖住。
那人声音微微颤抖着,低声道:“别看。”
是谢猫猫。
谢玄吓了一跳,直到听出他的声音,胸口狂敲的心脏才渐渐缓和下来,手心被人牵住,谢猫猫拉住他,转过身去。
“别回头看。”他就这样拉着谢玄,一步步朝桃林外走出去。
身后那颗人头的呻.吟声却越来越大,越来越响。
“迟瑜,好疼……”
“爹真的快要受不了了,你能给爹一个痛快么?”
“迟瑜,爹好疼,好疼啊……”
“江迟瑜,你为什么不回头看看我,我在这里的五年里,你为什么从来不来不看看我?”
“你认贼作父,江迟瑜,是你害死了我!”
谢玄忍不住攥紧了谢猫猫的手,他什么也没问,什么也没说,但他偏偏猜的出来,江迟瑜,是他家猫猫的名字。
谢猫猫察觉到谢玄的动作,竟还能轻笑出声,说道:“爹爹别怕,认贼作父不是说你。”
听到他开口,谢玄斟酌着语气,低声问道:“这是你的幻境吗?”
“嗯……差不多吧。”谢猫猫点点头,朝谢玄靠得更近了些,谢玄这才察觉到,他的猫猫,浑身都是抖的。
像是冷极了,怕极了,他发着抖,靠近谢玄,想从他那得到一点暖意。
谢玄伸手将他抱住了。
身后的那颗人头愈发激动起来,声音尖利地像是扯碎嗓子,沙哑地喊出来的:“江迟瑜,我才是你爹,你回头看看我,看看我死得有多惨!”
“全都是你害的,我的死,你娘的死,昭南宗满门弟子的死,全都是你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