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然你请个假,让家长带你去医院检查检查吧?”
“这样下去怎么行呀,每天饭都吃不了几口,哪里来营养呀?”
“你看你都瘦成什么样子了。”
姜洛洛摇了摇头,轻轻的说道:
“我没有家长。”
两个人脚步一顿,看向走在中间的人。
这段时间,姜旭成也许是看他不服管教,又或许是觉得自己不够听话,给他丢了脸,所以不管姜洛洛了。
“那我陪你去。”
谢清低头看着那个小小的身影:“一会儿我们就去请个假,然后去医院看看吧。”
萧忆慈拍了拍姜洛洛的肩膀,“没事的,去医院看看就好了。”
市立医院。
姜洛洛看着医生开的单子,在手机上选择了交费,然后出了诊疗室的门,准备去采血处采血。
门外的两个人见他出来,一块迎了上来。
“医生说是什么的问题了吗?”
姜洛洛摇了摇头,展示手机屏幕给两个人看,“医生说,让我去抽个血。”
谢清的目光在屏幕上停了一瞬,长眉瞬间拧了起来。
萧忆慈见他异常的反应,也跟着凑过脑袋去看,嘴里跟着念了出来:
“HCG……”
“是人绒毛膜促性腺激素检查。”
谢清说完这句话,看向姜洛洛的眼神更凝重了起来。
然而举着手机的人眨着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神情懵懂又天真地看着他。
谢清手指都攥在一起,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这个检查,一般是用来鉴定女性是否妊娠。”
姜洛洛瞳仁微微放大,整个人呆滞在原地。
萧忆慈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不是吧?这医生是老眼昏花了,还是点错了?他看不到我们这个男孩子吗?”
“不行,我这就去找他!”
“庸医!”
萧忆慈说着话,从姜洛洛手里夺过了手机,转头就要往问诊室冲过去。
“别去……”一道弱弱的声音从身后响起,衣角被人牵住。
萧忆慈停下脚步,骤然回头。
姜洛洛微微低着头,像个做错事情的孩子。
卷翘的睫毛以极快的速度抖动着,像是昭示着内心的不安。
萧忆慈心底咯噔一下。
周围的长椅上等待着叫号的人们投过来八卦的目光,那个小小的身影越发紧张,像是恨不得能钻到地底下去。
谢清把已经迈出去两步的萧忆慈拽了过来,又去拉姜洛洛的胳膊。
“好了,检查完再说吧。”
市立医院花园的走廊里偶尔只有零星的几个人经过,灼热的太阳把阳光撒下来,日光穿过树林的缝隙投射到地面上,洒下斑驳的光斑,照亮了化验单。
萧忆慈看着靠在走廊柱子上的小小身影,忍不住问道:
“你是女孩子吗?女扮男装??”
姜洛洛缓缓摇了摇头。
萧忆慈:“那你是不是……”
他迟疑了一下,继续问道:
“是那些人口中的双性人?”
姜洛洛又摇了摇头。
萧忆慈眼底满是不解,“可是一个男孩子,怎么会怀孕呢?”
靠在柱子上的人脑袋越垂越低,似乎不知道说什么,也不知道怎么去解释。
只能将头垂低一点,再垂低一点。
这样就看不到别人望向自己的眼神了。
萧忆慈在走廊里转了两圈,又绕过来问了那个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谁的?宴寒的?”
那个小小的身影没有动。
没有否认,那就是承认了。
萧忆慈一张秀气的脸都憋红了,“草!”
“那你怎么办?”
“你现在还上着学?自己都顾不上怎么能再顾一个孩子?”
“总不能大着肚子上课吧?”
“打了算了!”
谢清坐在走廊的凳子上,眉目间染上忧色:
“那要不要,我试着联系联系那个人?”
靠在柱子上的小小少年缓缓摇了摇脑袋,抿在一起的嘴巴张开,“不要。”
他看向脚下的光斑,恍惚间又从光斑中看到另一个人的脸。
那张脸清贵俊美,怀抱宽广而温暖。
只是一转眼,那个人又毫不犹豫地离开了他。
仿佛那晚的耳鬓厮磨只是一场梦。
梦醒了。
一切就都碎了。
过了好久好久,姜洛洛才偏开视线。
“回去吧。”
-
帝都的树木几经葱笼,又几次染上秋意的黄,最后在冬日的漫天飞雪中,银装素裹地等待着下一个初春的到来。
时光悄然。
一眨眼就是三年。
三年后的十一月,宴家庄园的小型停机场上,静静停着一架刚刚降落不久的飞机。
会客厅里人声鼎沸,无数穿着正装的男男女女,正热切而殷勤的恭喜宴家少爷的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