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走了还没几步,就被傅寒洲扛在了肩膀上,塞到车里去了。
脸颊鼓鼓的少年眼里泪汪汪的,修剪圆润的指甲一边紧紧揪着屁股下面的真皮车垫,一边在心里骂傅寒洲混蛋。
傅寒洲递过来的水他也不喝。
就这样扭着一张小脸看向车外,持续了整个回校的旅程。
回到学校之后,他也没跟傅寒洲说话。
上了楼梯,刚拐到宿舍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吵吵嚷嚷的声音。
“什么乱七八糟的?这是稀罕东西吗?再给我老婆加一层床垫,万一晚上睡觉硌到他可怎么办?”
“这床被罩不好,用这个,这是我妈给我买的——”
“笨手笨脚,快把你的脏手拿开,我老婆最爱干净了!”
他一口一个“老婆”,丝毫不知道羞耻。
倒是门外的姜洛洛脸先红了。
里面人声嘈杂,听起来少说也有四五个人,姜洛洛丢不起这个人,正打算悄悄溜走,身后的那只手臂却骤然打开了门。
“吱吖”一声响彻在房间里,房间里的五六个面孔齐刷刷看了过来。
抱着枕头在那里努力套枕套的封承霄有些笨手笨脚,他掀起眼皮看见姜洛洛,一双桃花运霎时亮了,
“宝贝儿!”
姜洛洛瞪了他一眼。
一群人的视线越过他,看到了站在他后面的傅寒洲。
冷着一张脸,薄唇紧紧抿着,积蓄着低气压。
本来还在说笑的人瞬间安静了下来,声音极低的跟姜洛洛打招呼,
“嫂子好!”
本来周五没离开学校之前,这群人可是喊自己大哥的。
站在门口的少年穿着一身雪白运动服,乌发红唇,眉目清艳。
他抓着手机,抬起微微发红的脸颊,
“别这样叫我。”
他的脸颊越红,傅寒洲那张俊脸就越黑。
活像是好不容易凑足了钱娶了媳妇儿,却在新婚当夜就像死了老婆的鳏夫。
封承霄为自己这个超凡脱俗的比喻点了个赞,又迅速带着怀里的枕头过来,修长的手臂搭在姜洛洛肩膀上,
“宝贝儿,看看哥给你准备的新枕头好看吗?来来来——”
他带着姜洛洛往里走,狭长的桃花眼里泛着愉悦的神情,
“看看这张床软不软?喜欢吗?”
清澈的水蓝色很显干净,上面散落着刺绣小花,床垫下面鼓鼓的,看起来加了很多层。
床头的位置没放枕头,却摆了好几个毛绒绒的哄睡玩具,静静地坐在床头的角落里等着自己。
床单拉得很平整,一丝褶皱也没有。
看得出来很用心。
抬着眼睛看向自己床铺的少年没有说话,只是那双漂亮的眼睛扇动得很慢,眼里水汪汪的,像是含着一层泪花。
其实姜洛洛并不想哭。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就是鼻子有些酸酸的。
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他什么都是依靠着傅寒洲。
但是现在,他终于拥有属于自己的东西了。
即使是一张很窄很窄的小床,也可以让他晚上睡觉的时候不至于没地方去,可以蜷缩在属于自己的被窝里面了。
长而卷翘的睫毛抖动几下,他缓缓的抬起眼皮,很认真很认真地看着封承霄,慢吞吞地开口,
“谢谢你,封承霄。”
自己一直在敷衍他,还想从他那里骗精神损失费。
可是封承霄却主动给自己买了让他一辈子都有依靠的信托产品, 又给他置办了一张漂亮的小床。
他红着眼睛的道谢让封承霄有些手足无措,迅速将抱枕丢在床上,扯过纸巾来给他擦眼泪,
“这算什么呀,都是顺手的事儿。”
“哥有的是钱,别哭啊宝贝。”
红着眼睛的少年垂下小扇子一样的睫毛,软乎乎的声音带着哭腔,只是嘴巴尤其的硬,
“我才没有哭。”
封承霄心软的不成样子。
如果半个月之前,有人告诉他他会喜欢男人,还会喜欢上姜洛洛,他肯定一拳头砸过去,打烂造谣人的嘴。
可是现在,姜洛洛眼眶里的金豆豆还没有掉下来,他整颗心却先软了。
他正伸手准备抱住姜洛洛,一条手臂却格外不知趣地插入到他们俩中间,属于傅寒洲的那张冷冰冰的脸更凛冽了,声音都像是在下刀子,
“封承霄,装完了吗?”
封承霄撩起眼皮,当仁不让,
“我哄自己老婆,怎么就是装了?”
两张同样冲击力极强的脸一个比一个臭,针锋相对的气场几乎要化成实质,似乎下一秒两个人就能打起来。
封承霄的一群小弟赶忙在旁边活跃着气氛,试图把两人分开,
“有话好好说嘛傅少。”
“就是就是就是,大家都是同学,有什么说不开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