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汀听得冒火,低声道:“阿萦,我来处理他们。”
顾怀萦微微侧头道:“阿容,我曾是他们口中的天圣女。”
她又看向南陵使者,目光扫过每个人的脸,轻声道:“我不曾记住你们每个人的样子,但我知道,你们出身奉天殿。”
顾怀萦微微垂下眼睛,不再看任何人,声音轻而冷,每个字之间的间隔都没有任何区别。
她说着南陵语,仿佛曾经无数个日子,她还在奉天殿时,跪坐在伽释神的神像下,不过耳也不过心地讲述那些经文教义,又或是捻动毒蛊咒术,向信徒展示所谓神迹。
顾怀萦:“你们不害怕中洲的刑罚,你们能保证自己什么都不说出口,你们是被奉天殿清洗过的,完美的信徒。”
“但我曾是你们的天圣女,我曾比你们任何人,都要更靠近你们口中的神。”
“中洲拿你们没有办法,但奉天殿有。奉天殿有,就意味着我有。”
顾怀萦的声音里没有丝毫威胁的意味,和她说爱时也没有多大的区别。
顾怀萦:“所以,回答吧,无论接下来,你们听到的是什么问题。”
南陵使者面色发青,还挣扎着不愿意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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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只是一个可以随便替代的消耗品,一个本该活不过十七岁,就会被“使用”掉的玩意。xzf
但在这片不属于南陵的土地上,她口中的话,竟然真的……对他产生了可怕的威慑力。
在南陵,她无可作为。
但在中洲,她所掌控的,所知道的一切,却让他们忽然不寒而栗。
……当初,到底为什么,大巫会选择将天圣女送到中洲?
没等为首的南陵使者说话,一个看上去更年轻一些的使者便惊恐地,争抢着开口道:“是的,天圣女,便在天圣女入中洲后不就,一个中洲男人就进入了奉天殿!”
这是回答了顾怀萦刚才的问题。
顾怀萦和容汀对视一眼,心下了然,那大概就是失踪的中洲皇帝,容洬。
那使者似乎觉得反正已经开口,干脆破罐子破摔,继续说道:“不仅如此,和那个中洲男人一起进入奉天殿的,还有新一任的天圣女!大巫竟然下令一个中洲女子,一个留着脏污血液的外族人侍奉神明!甚至已经举行奉神之礼,昭告南陵,便是在您封妃典礼的当日!”
第45章 亲征
皇帝容洬,带着新的天圣女进入了奉天殿。
这个有几分荒唐的结论几乎让容汀茫然了一下,虽然她早就对皇帝勾结奉天殿有了心理准备。
但……新的天圣女?
皇兄从哪儿找来的这么一个人,又是为什么能找到这么一个人?
顾怀萦闻言,脸色也微微白了一下。
天圣女意味着什么,没有人比她更清楚。
容汀又问了几个问题,摸清了这几个使节所知道的奉天殿在中洲所有的布置,越听越觉得心惊,因为这些布置,显然是对中洲极其熟悉的人才能做出的。
这种心惊,让她几乎觉得恶心了。
南陵在中洲的布置,远不止那场祭天阁上的暗杀。
边防,政策,所有弱点,甚至她这个伪装皇帝的假皇帝,或许奉天殿都已经一清二楚。
如今的中洲,在南陵奉天殿眼中几乎是透明的。
迟迟没有动作,不过是因为南陵本就在不久前的战争中伤了元气,被打到都城之下,几乎无兵可用。
可若是让它就这么不动声色地筹谋上十年。
中洲便如一张薄纸,一捅便破。
皇兄……无论是为了什么,竟然胆敢背叛中洲至此吗?
容汀几乎无法明白为什么。
皇兄是中洲的皇帝,是真正的万人之上……甚至单看皇兄曾经的行事与过往,他不曾面对过天翻地覆的悲苦,不曾遭受过令他足以痛恨家国的苦难。皇位维系虽然不是一帆风顺,但总归父皇为他们留下了一个还算不错的国家,无论是开拓还是守成,都能够有所底气。
为什么要背叛中洲至此?
容汀难以抑制地想起了重生前,自己“缠绵病榻”的日子。
她的人生被皇帝的失踪毁了。
她本可以做一个自由且无忧无虑的公主,她也本该如此,或许眼界狭窄,或许不懂世间疾苦。她可以放肆地播散自己廉价的善心,不对所谓高位有任何觊觎。
她伪装这个皇帝,本就是赶鸭子上架,从头到尾,不过为了中洲能够朝堂稳固,不再受内忧动荡之苦。
前世的她也曾短暂地怨恨过皇兄的失踪,揣度过他的去处,但一切都在皇兄的尸体被发现时烟消云散。她的皇兄已经死在了十年前,那时的她只是怀疑,是南陵使用了什么阴私手段,暗杀皇兄并带走尸体,意图让中洲大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