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落没有跟她提过老家的事,她也当不知情,不会问,雇佣关系,必要的尊重还是要有的,不过,如果阿落有需要,她不介意帮忙,怎么说阿落现在也算是她的人,老被人欺负算怎么回事,传出去三界都要笑话她连唯一的员工都保护不好了。
“菜不合胃口啊?”她明知故问。
阮鲸落从各种纠纠缠缠的情绪中回神,夹了筷子炒牛肉到碗里,“没,挺好吃的,我还是第一次吃棕苞,以前都不知道这玩意儿还能炒菜。”
她家那边的物产不如云黔丰富,稀奇古怪的东西多,只要毒不死人的都能拿来当菜吃,她在外当保安的时候有次协助医护人员追过一个吃菌子中毒出现幻觉的人,非说王母娘娘邀请自己去赴蟠桃盛宴,嚷嚷着要飞,坐骑怎么还不到之类的。
折耳根、芫荽阮鲸落都不碰,火锅店那种小香菜她是吃的,但云黔这边的老缅香菜她接受无能,味儿太冲了,沾上一点好几天都洗不掉,她把黏在鱼肉上的芫荽叶用另一双筷子扒拉掉。
“万物皆可吃,等明天我带你去扒芭蕉心,那个也好吃,还有香蕉花,辣炒最下饭了。”
想象不出,触及知识盲区,“那要怎么吃啊,我听人说很苦很涩的。”
“是有一点……”但也好吃,“吃习惯就好啦。”
“那个,我能不能请几天假。”
薛彩云说了好几次她都没有回去,甚至连消息都懒得回复,就被阮明楼打了,让阮云飞给她带话,再不回去就接着打。
阮明楼有恃无恐,家暴死人在阮家村已经不是新鲜事了,没人会报警,就算想报也会被其他人拦下来,最后不了了之,娘家那边有人问就说是意外没的,谁也不会要求开棺验尸,等烧成灰,事情就这样过去了。
她知道阮明楼干得出来这种事,那女人毕竟是亲妈,她还是放心不下想回去看看,至于嫁人,绝对不可能,阮明楼要是非逼她嫁给刘良那个老畜生,她就拿刀把所有人都捅死,再去警察局自首,偿命或者一辈子在牢里过,她不怕的。
尤其在知道原来人死之后真的会到另一个世界,这不是神话传说,她亲眼见证了,所以更不怕死,甚至希望能早点从中解脱,她想像阿霞一样,把生前的所有事都忘了,重新开始新的旅程。
“请假?可以啊,不过你请假要干嘛。”之前给她放假都不要。
阮鲸落不想提自己家那些糟心事,随便找了个借口。
陆首秋几乎立马就知道她想干嘛,“行,准你几天假,假期结束就要回来啊,马上就到重阳节了,农场会很忙的。”
“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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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鲸落离开农场的第二天,陆首秋就无聊到发慌,也懒了,再不像之前那样白天都四处晃悠,连来给她送东西的仙民邀请她去家里吃饭都不去了,说要等阿落回来再一块去,自己去没意思。
“哎哟,小长工要是一直不回来,我们秋秋就成望夫石咯。”从上次被叫过一回后,小长工这个外号就成了阮鲸落的专属,谁见到她都这么喊,她是带着满腹的郁闷离开农场的。
坐在门口发呆的陆首秋瘪嘴,一脸的委屈,“不会的,阿落答应过我一星期就回来。”
“那现在第几天啦?”仙民逗她。
伸出两根手指,“第二天。”
“你就天天坐在门口等她回来啊,她要是知道了肯定高兴,平时看你们俩打打闹闹老是吵嘴,还以为关系不好咧。”没想到分开几天就这么舍不得。
“我跟阿落天下第一好。”
她给阿落发微信,那边也回。
“木屋你收拾出来没有?”
大门口那间木屋最早是做风水铺用的,卖些蜡烛线香纸钱天地银行钞票,空置这么久,在阮鲸落离开前的一天晚上跟她说想重操旧业,阮鲸落现在查进度。
她要不提,陆首秋都忘了还有这回事
跑到大门口趁没有生人路过,抬手一挥,眨眼间原本空荡荡只有阮鲸落守大门时坐的那把椅子的木屋变了个样。
小长桌、木货架上都是白事、拜神祭祖会用到的香烛纸钱等物,还有好几箱从天地银行顺来的纸钞,这可比外面买的假货靠谱,想当年风水铺开得红火的时候,清明节、重阳节慕名而来的生人可多——祖宗托梦说一定要去农场大门口那间铺子买纸钱。
拍了照全貌图发过去,“怎么样?布置的有模有样吧,等你回来就能天天坐在门口守铺子啦,我还给你换了一把新的摇椅。”
她现在就躺在这把新摇椅上,晃荡着双腿,盼星星盼月亮的等对面回复。
任谁收到一张全是纸钱、纸人、香烛的图片,心都会咯噔一下,阮鲸落也不例外,她已经回到潍山了,中午到的,飞机三个多小时,但她坐的火车,从云黔到临东省城要一天一夜,再从省城转高铁到潍山站,又是两个多小时,刚出站,她在附近找了家小店要了一碗牛肉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