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没出息的话骆广之听多了,现在再听也不会像之前那样大发雷霆,最后无可奈何地说:“你就指望你孙子有出息,让你安享晚年吧。”
他把儿子养废了,儿子把他孙子养废了,现在能指望的就只有他儿子的孙子能有出息。
骆武无所谓地笑笑。
骆崇绚站在门外将里头祖父与父亲的话完完整整听完,神情几番变化,在随从轻声问他怎么还不进去时才收好愤恨地表情,在门外朗声唤:“祖父,父亲,我来了。”
进去后,就听骆广之问了句:“怎么现在才来?”
骆崇绚控制不住情绪地回了句:“这不是四叔家的两个弟妹也还没到么。”
骆广之立刻皱起了眉,骆武自己被训得跟孙子似的,不想看儿子也被训,赶紧出来打圆场:“来了就行,你弟弟呢?”
骆武一般问骆崇绚“弟弟”就是只幼子骆崇礼,那是个与名字完全不符的霸王,在家中各种横行霸道。
骆崇礼小的时候,骆崇绚还觉得这个弟弟可爱,又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他很是喜爱弟弟。
可随着年纪增长,骆崇礼愈发得人憎狗嫌,骆崇绚也受不了这个霸王,对这个弟弟嫌弃得不行。
“崇礼不愿意来,他说他讨厌死骆乔了。”骆崇绚嫌恶弟弟,竟是半点儿也没想过要帮他遮掩。
骆广之果然生气了,就在他要唤人去把骆崇礼带过来时,管家进来说四郎君到了。
骆广之再顾不上骆崇礼,叫骆武坐好了有个长辈样儿,让管家把骆意领进来。
他们没注意管家奇怪的面色,骆武也正襟危坐了起来,都看向门外。
不一会儿,门外有了动静,但最先映入他们眼帘的不是骆意,而是头顶一个“王”字的斑斓猛虎。
“嗬——”
骆武倒吸一口冷气,要不是想起之前老四家的两个孩子回京也带了头老虎,他就要跑了。
就算知道这是四房俩孩子养着的老虎,他还是吓得腿软。
老虎倒是很客气,见人先打招呼:“嗷呜……”
骆武:“……”
骆武屁滚尿流地躲到里间去了。
儿子怂成这个熊样儿,骆广之简直没眼看,但对骆意纵虎吓人亦相当不满。
“找找,别闹。”一道清朗的少年音从门外传来。
老虎扭头回去,随后一惨绿少年进门来,朝骆广之端正拜下。
“孙儿意,请祖父安。”
少年鹄峙鸾停天质自然,青丝如墨肤如玉,貌若好女艳独绝。
骆鸣雁成婚那年骆意跟着母亲和姐姐一块儿来过建康京,那时他还只是总角孩童,身体不好,面上总带着病气。
骆广之不喜欢看病病歪歪的孩子,又因当时分家之事厌上林氏,认定就是林氏撺掇着孩子闹。因此,无论是对蛮横的骆乔还是乖巧的骆意,都一视同仁的不喜。
但多年过去,当初的情绪骆广之淡忘了许多,加之日日对着骆武、骆崇绚这些不肖子孙,这时候回来一个清新俊逸的孙子,骆广之怎能升起喜爱之情。
“不必多礼,坐罢。”骆广之朝骆意指了指骆崇绚下首的坐席。
骆意跟骆崇绚见了礼才过去端坐好。
有礼有节,骆广之对这个孙子更满意了。
这是我孙子。骆广之满意地看着骆意。
这也是我孙子。骆广之目光扫到旁边的骆崇绚,顿生糟心之感。
真真是蒹葭倚玉树!
紧接着,他就只剩糟心了。
骆找找等骆意一坐好,就懒懒走过来,一屁股坐到他身边。
坐便罢了,它还非要坐到骆意与骆崇绚中间,毛乎乎的把骆崇绚挤得屁滚尿流跑开。
骆广之想叫骆意把老虎赶出去,不小心对上澄黄的虎目,顿时:“……”
骆崇绚躲远了,在角落里愤恨地瞪骆意。
这竖子定是故意的!
和他姐姐一样讨嫌!
骆广之与骆意闲话家常,问起邯郸事物还有豫州的情况,看起来像是想打探些什么,就不知是为自己打探还是为旁的什么人打探了。
骆意则看似有问必答,细究起来却滴水不漏,什么也没有回答。
骆广之再问深了,他就摇头。
再三追问,干脆装傻。
骆广之对这个孙子是全然不了解,在骆乔的光环下,少有人提及骆意,他也就不知道这个孙子究竟是真傻还是装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