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太后……”
阻拦的话语还未出口,宫人就被一脚踢开,周祈大声叱骂:“瞎了眼的狗东西,连我也敢拦!都给我滚开——”
宫人内侍们阻拦三公主,又不敢碰到三公主一片衣角,只能跪在三公主面前苦求,可这如何能拦得住,七八人被周祈挨个儿踢翻,周祈用力推开大门,提着裙摆边走边喊:“母亲,母亲,您真要把我送到宋国去和亲吗?母亲——”
“殿下!”薛太后身边的女官挡在周祈面前,眉眼耷拉着沉声说道:“太后这些日子劳神得厉害,每日都睡不到两个时辰,今日亦是好不容易才睡下。”
周祈可以肆无忌惮地打杀仁寿殿的宫人内侍,但对母亲身边伺候的几个近侍内官还是收敛的,被女官内涵了一句,顿住了往前迈的脚,忍着气转身找了张椅子坐下,说:“那我在此等母亲。”
女官见周祈坐着不动,大有不见到太后不会走的架势,便招手叫宫人来奉茶果,她转身往后殿去通报。
太后薛绛早就被女儿吵醒,只是懒得动,这些时日她太累了,现在不想听女儿的哭吵。
“祈儿在外头坐着没走?”薛绛靠在榻上养神,看到女官进来便说了一句,虽是问句,语气却十分肯定。
女官在前殿对周祈颇不假辞色,面对太后却是说:“三公主想长久侍奉在太后身边,实乃难得的孝心。”
“呵……”薛绛笑了一声,随后难受地扶了扶额,“孝不孝的,看和谁比了,比起皇帝来,祈儿的确孝心可嘉。”
女官立刻过去榻后慢慢给薛太后按揉穴位,缓解头疼,轻声劝慰:“陛下年少气盛,容易被人蛊惑,再过得两年,陛下再大些,就能分辨忠奸,这世上再亲哪有母子亲,陛下会明白您是为他好的。”
“但愿吧。”薛绛面上没什么表情,语气里含着一丝失望。
她近来的麻烦,都是她的好儿子给她找的,她感觉得出来,她的亲生儿子恨她。
说起来真是好笑,儿子竟然恨母亲。
他就没想过,没有她这个母亲,他什么也不是!
“你待会儿去告诉祈儿,让她去宋国和亲是皇帝的主意,我实在无可奈何,让她去找她弟弟说。”薛绛吩咐女官。
薛绛不是心肠柔软的女人,她已下决心要放弃女儿,也很乐意看儿子被女儿闹得焦头烂额。
既然他们都不让她舒心,她为什么要让他们好过。
周祈在前殿等了近一个时辰,没等来薛太后,倒是女官带了薛太后的话来。
“母亲说她无可奈何?”周祈一再地问。
“殿下,与宋国修好,是陛下的意思。”女官再一次重复。
周祈嘴角抽搐了一下,点着头扯出一个笑模样:“好,很好,原来是母后无可奈何……倒是我叫母后为难了……”
“行!”她扬起下巴,“既然是皇帝的意思,我就去找皇帝说。”
周祈转身离开,女官微微躬身行礼,然后听到一句:“咱们大齐是皇帝的大齐,可不就只有皇帝能说了算。”
女官愕然抬头,看着三公主的背影,心底发凉。
齐国少帝周禧在思政殿里已听闻周祈大闹仁寿殿的事,听内侍来报言三公主气势汹汹往思政殿来了,并不意外,吩咐下去不用阻拦三公主。
周祈畅通无阻进了思政殿,甚至都没有人先去通报,她嗤笑了一声,也不行礼:“周禧,你现在可真厉害,母亲都要看你眼色行事了。”
“比不得阿姊。”周禧叫内侍把厚厚一沓奏表捧去给周祈,“这些只是一部分弹劾阿姊的奏表,还有两叠这么厚的,朕已叫人拿来了。”
“你什么意思?”周祈根本不用看那些奏表,她知道那些人都骂她什么,也知道成都京里是怎么骂她的,更知道街上孩童口中唱的骂她的歌谣是怎么来的。
周禧倚着凭几,连着看了近四个时辰的奏折,饶是他年少力壮也感到有些疲累,他捏了捏眉心,懒费多的心力与周祈周旋:“宋国国力强盛,两国联姻于我大齐有益,你是大齐的公主,合该为大齐尽一份力。”
“大齐可不止我一个公主。”周祈冷笑。
周禧道:“有些话,阿姊一定要朕挑明吗?”
周祈指着周禧:“你这是要我死!”
“阿姊嫁去宋国,是宋国的太子妃,将来是宋国的皇后。”周禧问:“阿姊觉得不好吗?”
“你就是要我死,还想母亲死,好彰显你皇帝的威风。周禧,没有母亲,没有我,你以为你能坐上这个皇位吗?!你以为你的皇位能坐安稳吗?!”周祈大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