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脚边烧成黑炭的木块踢开,道:“刺史府被人一把火烧了,本就是个天大的笑话,我们还瞒着不报,更是笑话。要报,要闹大了,叫邺京去给我查放火的幕后之人,叫邺京给我补偿,到我满意为止。”
邺京还需要他南拒宋国,去年又吃了败仗,现下不管他提多过分的要求,邺京顶多讨价还价一下,双方心知肚明,只要宋国还在就不可能撕破脸。
可是宋国……
高凤岐望向外书房的方向,书房里东面第二张书柜第四排有封信,信中誊抄的是宋国朝廷嘉奖东平骆乔的邸报,其中用词不难叫人看出宋国的打算。
谁能想到宋国竟能出现如此天纵奇才,叫她长成,定是豫州的大患。
高凤岐招招手叫长子靠近,吩咐:“你这样……”
豫州刺史府遭此奇耻大辱,幕后之人定要追究的,但现在亦可利用此事剑指顿丘。
无论是不是顿丘那边所为,高凤岐现在需要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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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丘郡,郡府地牢。
两名死士经过严刑拷打几乎不成人形,终于吐出一个名字来。
“高凤岐?”谌希得听完狱卒来报,进了刑房,在两名死士面前来回踱,来回看。
“夫子。”
听到软糯的呼唤声,谌希得回过头,就看见席臻和骆意二人站在刑房外,探着两个小脑袋往里头看,一个皱着脸一个歪着头。
“你们怎么到这儿来了,这里脏,出去玩耍去。”谌希得快步走向两个小孩儿。
“我们听说已经审出来了,就来瞧瞧。”
两人不仅没离开,反而还进来了刑房,还围观上俩形容血肉模糊的死士来了。
看到其中左边那人胸口凹陷一块,席臻啧啧摇头:“凶残,真凶残,骆乔太凶残了。”并教训死士:“你说你为什么要想不开,要去刺杀骆乔,你够骆乔一拳打的吗,太不自量力了。你看我们施将军就是一个很好的刺杀对象,官大、身娇、力薄,你不选施将军,而选骆乔,你是不是傻!就你这脑子还做杀手,看来你主家不行啊,都派不出聪明的杀手。不行,太不行啧啧啧……”
那死士瘫软着仿佛死了一样,但骆意心细,在席臻说“你是不是傻”时察觉到此人左手的手指细微地抽搐了一下,不是全然无反应。
“夫子,听说已经审出主使了?”骆意仰头问谌希得。
谌希得点头:“他们招供,是豫州刺史高凤岐派他们来的。”
“哦。”骆意看向胸凹死士,说:“假的。”
死士一动不动。
骆意说:“不过真假没关系,我姐姐被刺杀很生气,她已经点兵要去打白马县了。我姐姐想要做什么,谁拦得住呢。”
死士还是一动不动。
席臻搭着骆意的肩膀,说道:“走吧,这里没什么好看的,尚永年是你姐姐的手下败将,这次咱们也一道,跟着捡漏。”
俩小孩儿勾肩搭背地出了地牢,谌希得吩咐狱卒看好了等施将军发落,也出去了。
刑房的门锁上,狱卒戍守在外,黑压压的地牢里许久没有声音,胸凹死士艰难地抬头看向旁边的断胳膊腿死士,后者没有半点儿动静。
离开阴暗地牢,外面阳光明媚,但迎面遇上一位黑着脸的银枪小将。
“席蛮奴,你居然带骄骄去地牢,他病了才好,地牢多脏,又害病了,我是打你一顿还是打你两顿。”骆乔虎着脸,不大的身板大马金刀往路上一站,明明那么宽的路,被堵路的人就是不敢往旁边绕过去。
骆·检校·校尉越来越有气势了。
“不是我,是骄骄要去的。”席臻鸣冤。
“姐姐,他们说已经审出来了,我着急。”骆意走到骆乔面前,仰着头软乎乎地说话。
骆乔虚点了弟弟两下:“就会这一招。”但她就很吃这一招。
——我弟弟太可爱了,不愧是我弟弟。
骆找找慢悠悠走到骆意身边,“嗷呜”一声,用毛脑袋蹭他。
“审出哪个人来了?”骆乔问道。
席臻笑着说:“高凤岐。”
骆乔一提枪,抱拳朝后出来的谌希得行礼,问道:“夫子,您相信是高凤岐吗?”
“是,也好。”谌希得说。
三小你看我我看他,骆乔笑出来:“那是不是,我们可以点兵了?”
席臻和骆意也一齐点头,点兵,点兵,攻打白马。
谌希得见三个小孩儿蠢蠢欲动的样子,无奈道:“总得请施将军奏报建康,下达军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