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将一夹马腹加快了速度,到了近前,一个利落地翻身下马,几步上前朝周访单膝跪地抱拳行礼:“末将检校先锋校尉骆乔见过周将军。”
“起来,起来,”周访握着骆乔的胳膊把她拉起来,拍拍肩,打量了一番,大笑着赞道:“我们小乔是真精神。”
骆乔挺胸抬头:“周叔,威武不威武?”
周访大笑连连点头:“威武威武,相当威武。”
施象观终于看清这小将的模样,顿时想起了曾经在邹山被滚木礌石威胁的气闷,一上头就忘了控制住嘴,脱口而出:“区区女孩儿,岂可为兵为将。”
周访剑眉一竖就要发火,骆乔拿出任书递给施象观。
任书是兖州先锋军将军骆衡发的,任命骆乔为“检校先锋校尉”,其实就是个临时工,算不得正经军职,便宜行事罢了。
施象观看完了任书,还了回去,哂笑:“我当是什么呢,原来是哄孩子玩儿。”
周访顿时大怒,指着施象观的鼻子:“我们兖州之事,容得了你徐州指指点点说三道四?!”
“就是。”正好赶到的席臻不管前因就是附和,然后“啊”一声指着施象观:“我记得你,我们兖州打下邹山山贼木堡,你来抢功,哇,好无耻的。”
施象观一张大方脸从红到紫,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
黄门郎在骆乔近前时就认出这位是当初上元夜里反抓拍花子把半个建康京都掀了的那位,便敛了眉目在一旁站着。
他是个聪明人,他会跟周访硬刚,是知道周访此去建康怕是凶多吉少,而骆乔以一敌千大败东魏大将之事正传遍天下,声名正旺之时,他不会去撄其锋芒。万一,说万一,骆乔在这儿一拳把他打死了,建康京里大概率不会有人为他伸冤。
李蕴和谌希得双骑到前,与周访、施象观行礼后,谌希得对施象观说:“三公子年幼,童言无忌,还请施将军大人大量。”
施象观黑了个脸,瞅了眼骆乔,说:“我记得骆姑娘与席五郎同岁,如何骆姑娘能被委以重任,席五郎还是童言无忌?”
谌希得笑道:“我家大姑娘年幼,之后在营中若不小心冒犯了施将军,还请施将军大人不记小人过。”
周访大手一挥:“谌祭酒多心了,咱们施将军最是‘大度’,曾经还想把顿丘让给东魏,你说他大度不大度。”
说到这个事,施象观瞬间蔫了。并非他要把顿丘郡让回给东魏,而是他不听劝阻贪功冒进,贸然攻打繁阳,被繁阳县令带着一县军民围困于郊,若非周访带兵救援及时,他就全军覆没了。
骆乔听完前因后果,肃然道:“东魏并非无人,我等果不能骄傲轻敌。”
施象观瞪着骆乔,怀疑她是在内涵自己。
周访道:“繁阳守将曾经是杜晓帐下军师,后来杜晓不再上战场,他才到了繁阳做了个县令。”
杜晓从战场上退下来也有六七年了,那人一直在繁阳这个不甚繁华的小县任县令,看来杜晓退下来之后他麾下的属官们日子过得也不太如意。
骆乔朝弟弟看去,骆意点头:“可以一试。”
然后骆意小脸询问地朝谌希得看去,谌希得微微一笑,骆意理解:没有反对就是赞成。
遂对姐姐说:“咱们试试。”
周访有趣地看着这姐弟俩,问:“试什么?”
席臻笑嘻嘻说:“周叔,这是我们小孩儿的事情。”
周访懂了,状似无意地扫了眼旁边的施象观和黄门郎,揭过这茬不提。
增援的五百兵将抵达顿丘郡城,周访下令与城南营换防。城南营兵将驻防近半年,时刻提防南边豫州的动向,半点儿不得松懈,也算得上人困马乏,与其换防无可厚非。
施象观却不得不多心。
要说人困马乏,西营、北营哪个不乏,怎么就换南营,他徐州兵最多的一个营。
施象观有意见,气短不能提,原本他只是看建康和兖州的笑话,对周访和黄门郎的交锋两不沾,现在暗戳戳的帮黄门郎,想尽快把周访搞走。
周访一走,顿丘就是他施象观的地盘……吧。
施象观看着面前走过的三人一虎,一下子自信就没有那么足了。
骆找找懒洋洋地跟着三小散步,忽然停住脚步,转身,张开血盆大口:“嗷呜——”
三小停下来,回头看骆找找冲着叫唤的地方,原来是施象观啊。
“见过施将军。”三小一字排开抱拳行礼,席臻作为代表多说了一句:“适才没有注意施将军在,还请将军原谅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