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赈灾的钱也被贪墨,是你们东魏的七皇子做的。”骆意讲故事间隙,说了一句。
周道源撇嘴:“你们东魏的皇子太毒了。”
骆乔补刀:“还多。”
杜鸿渐无力反驳:“……你们啰啰嗦嗦的一大堆,到底想跟我说什么?”
骆乔拍了一下杜鸿渐的肩膀:“令尊快要战败了。”
“胡说八道!”杜鸿渐激动地说:“我爹才不会战败!”
骆乔和席臻一起用“你这就幼稚了”的眼神看他。
杜鸿渐:“……”想骂人!
席臻说:“濮阳郡被破了,令尊这一战迟早要投降,可是我们从顿丘一路打到安阳可就直逼你们邺京了,就问你们东魏皇帝怕不怕?”
骆乔说:“然后你们东魏皇帝就会认为令尊是故意输掉这一仗,令尊早就有了二心。”
“你胡说!”杜鸿渐激烈反驳。
“那四年前,你们东魏皇帝为什么要夺了令尊的兵权?”骆乔问。
杜鸿渐懊丧地垂下头,他以前不懂父亲为何常年驻守在相州,一年到头都见不到父亲一面,家中全靠母亲支撑着,他心疼母亲辛苦,因此与父亲一见面就会争吵,以致父子关系越来越紧张。
被俘虏关押的这一年里,他难得静下心来审视自己,真是自家在东魏的处境。
他的父亲,是东魏唯一不是高姓的将领,要在八姓手中夺权,就要付出更多更艰难的代价。
因为他父亲手中有兵权。他在邺京才可以风光无限。皇帝夺了他父亲的兵权,昔日称兄道弟的好友看到他都绕道走。
他心疼母亲辛苦,其实更辛苦的是他父亲,只有他自己像个傻子一样享着福。
“你们东魏皇帝究竟是怎么分裂魏国而称帝的,你不会不知道吧?”骆乔又说。
“别说了。”
“魏国与我们宋国在新城之战中佯装不敌而退兵,当时的领军大将军霍协转头带着号称五十万的大军直逼长安,逼迫魏帝划地而治,才有了现在的东西二魏。”
“别说了……”
“你们东魏皇帝老了之后,疑心甚重,很怕哪个将领效仿他当年,一旦他觉得哪个有拥兵自重的矛头,他就会把那个人调回邺京。令尊不是第一个,也不可能是最后一个。”
“别说了!我要你别说了!”杜鸿渐低吼。
骆乔不出声了,就看着杜鸿渐。
骆意讲故事的声音清晰传进杜鸿渐耳朵里:“这个猪大王年纪很大很大了,年纪大的一般害怕什么?……对,怕死。而猪大王不仅仅是怕死,他是个大王啊,他还怕什么?
小青山有一大群猴子,你们见过吗?猴群里有猴王,猴王可以第一个吃东西,还有好多的母猴为它生小猴子,年轻的公猴子有些会被猴王赶出猴群,因为猴王如果被年轻力壮的公猴子打败就只有死路一条。”
杜鸿渐抬头看向骆意,正正好对上骆意黝黑的葡萄眼。
骆意对他露出一个可可爱爱的笑,说:“所以,猪大王要未雨绸缪。”
杜鸿渐撇开眼,对骆乔说:“你们跑来跟我说这些做什么?”
“想让你说服令尊,别给你们的皇帝卖命了,省得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场。”骆乔自认说得很真诚。
“……你少危言耸听!”
“你被俘虏一年,只有令尊在积极的救你,你的外祖家一点动静都没有,难道你还不明白吗?”
未免被杜晓带累,他的岳父选择视而不见,保全自家。
“令尊此次战败,等待他的将会是灭顶之灾。东魏没有人会去救令尊,只有我们才能救令尊。”席臻凑近杜鸿渐,轻声问:“你想不想救令尊?”
第102章
杜鸿渐很想不理会臭小鬼们的危言耸听, 他的父亲才不会……才不会……
嘴上强硬着不肯承认,杜鸿渐心里其实也明白,相州军心涣散, 不是曾经那个让他父亲如臂指使的军队了, 皇帝临危授命也不是对他父亲信任,而是权衡之下的无奈选择。
【你瞧豫州的高凤岐就很聪明, 你们东魏皇帝召他回邺京, 他先装病, 再上奏我宋国有异动,就是不回去,在豫州当个土皇帝多好。令尊真傻。】
耳边仿佛又响起骆乔的魔鬼的低语, 杜鸿渐这几天也控制不住地会想, 如果他父亲当初没有回邺京,现在会是怎么个情形呢?
如果父亲真的战败, 陛下真的会问责父亲吗?
杜鸿渐因为胡思乱想连着几日没有睡好,这日起晚了, 用过午饭去院子里溜达消食,隐隐听到了有敲锣打鼓的声音传来。
难道是谁家办喜事?这才晌午就迎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