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国根本?”曹邑讽道:“一个孩子?”
“曹常侍还看不起孩子不成?”张瑾笑说:“那孩子再长两岁,就是我当初去西魏潜伏的年纪了。”
曹邑顿时没了言语。
张瑾对手下人说:“说吧,让我们都听听这水有多深。”
来汇报的察子瞅了眼曹邑,犹豫道:“就……这样说?”
张瑾就顺便也瞅了眼曹邑,点头道:“曹常侍也不是外人,也是干办处出来的。”
曹邑沉郁着一张脸,默认了。
察子明白了,然后汇报起这几日查到的事情。
无怪曹邑不想张瑾搅和到里面来,这里面水的确深。
“席、柳、谢三家都有,朝中也有好几个大臣也叫人到处传小神童的事,后宫也有,太子、三皇子也派人参与了。属下打听到一家青楼,还顺藤摸瓜摸到了一个齐国的细作,郎将,咱们要不要把那个细作抓起来?”
“齐国的细作?”张瑾问:“是干嘛的?”
察子回道:“是那家青楼的名妓娘子,听闻有不少有头脸的人都是她的裙下客。属下查了,那名妓娘子打十岁上头叫人牙卖了,辗转了好几家青楼,元嘉十六年到了建康。若非因为此次传小神童轶闻,也不会叫属下给查出来。”
“哪家青楼?”张瑾问。
察子道:“环翠阁。”
张瑾吩咐:“去查封了,一个都不许放跑。”
“是。”察子领命出去。
“你过于心急了。”等察子出去,曹邑把内侯官等人也打发了出去,才对张瑾道:“既然能这么轻易被查到,那名妓娘子不过是个小角色,抓了她根本没多大用处,还会打草惊蛇。”
张瑾道:“谁说没多大用处。那名妓娘子那么多裙下客,想必也知道很多咱们宋国官员的辛秘。而且,我就是要打草惊蛇,好叫在建康的那些细作们都不敢轻举妄动。”
曹邑看了张瑾好一会儿,忽而说道:“你对兖州好像格外不一样。”
“是吗?”张瑾笑了一下。
曹邑警告他:“无论你对兖州抱着什么样的感情,你该知道,你在这个位置上,要效忠的只有宋国,不能有任何私人情感。”
张瑾道:“即使咱们宋国的皇帝为了权力,对战地边疆也百般算计,置边疆数万百姓生死于不顾?!”
“休得胡说!”曹邑大喝一声。
“我是不是胡说,你心里清楚。”张瑾说道:“太子与三皇子虽已入朝听政,却不过是一个摆设,手中无权,也没人愿意听他们说话。宋国的权力在谁手里,你曹常侍也明白。皇帝陛下不甘心做一个傀儡,这么多年的小动作不断。你以为当初我为什么差点儿死在东魏,就是因为朝中有人出卖了我!”
“那也不可能是陛下。”曹邑道。
张瑾轻声说:“是明德宫詹事怀文耀。”
“什么?!”曹邑大惊。
“我这些年一直在追查这个事情,总算叫我在怀文耀的儿子身上查到了一些蛛丝马迹。”张瑾端起茶杯发现已经空了,又不想再叫人进来添茶,因为添茶的话就要给曹邑也端一杯茶了。
张瑾冷冷一笑:“所以说,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第67章
宋国元嘉十三年秋, 化名柏舟公子的张瑾已经暴露了,冒死从邺京传递出紧要情报到兖州,那情报可以说是兖州反败为胜的关键。
之后他被东魏追杀, 四处奔逃, 东躲西藏。最惨的时候身受重伤逃进深山,没医没药, 伤口流脓、发着高热还有野兽威胁。
多年过去再回想当时的境况, 张瑾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撑过来的, 他就只有一个信念——他不想死。
凭着那一口不想死的气儿,张瑾活着回到宋国,被席荣安排接手了兵部干办处。
等一切平稳安定后, 他着手暗中调查当年他暴露的事情。
他自认自己的潜伏和伪装少有破绽, 为了一个合理的身份,他往往从几年前就开始经营, 这也是他常可金蝉脱壳的原因。别人是狡兔三窟,他是狡兔三十窟。
他仔细回忆过暴露前后发生的所有事情, 任何细节都不放过,他确定他绝没有露出过马脚。那他这突然之间的暴露定然就是有人出卖了他。
调查只能在暗中进行,因此更加阻力重重, 好在他现在是干办处郎将, 有些方面对别人来说难窥一二, 对他倒是方便很多。
皇天不负苦心人,张瑾前些日子终于在明德宫詹事怀文耀那个爱惹事生非的儿子身上抓到了契机,一路追查, 查到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