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这个时间才来,不留用膳也是说不过去。
萧北棠吩咐道:“六子,命人备膳吧。”
六子应是下去忙活。
萧北棠起身牵着萧晚往偏殿去。
萧北棠温声问:“晚儿生辰快到了吧?”
“嗯,还有半个月。”
“可有想要的东西?”
萧晚认真想了想,说:“晚儿想要长大。”
“为何想要长大?”萧北棠问她。
“长大了,晚儿就能帮皇姑姑分忧了。”
萧北棠愣了一下,又捏了一下她的脸:“晚儿真乖。”
可宋清浅瞧着她的神色便知她并非真的觉得高兴。
萧晚这个年纪,正是贪玩的年纪,性子也像萧林,傻里傻气的,能说出这话,定是旁人教的,萧北棠当下无嗣,她亲近萧晚虽是因为萧林的缘故,但也不免给某些有想法的人以希望。
若只是希望还好,怕只怕有心之人利用此事,利用眼前这个孩子。
膳摆好后,忠王太妃先拿起箸替萧北棠布菜。
六子伸出的手又无趣的收了回来,暗暗瞧着萧北棠的脸色。旁人不知萧北棠心思,六子整日跟着伺候,却是一清二楚的。
忠王太妃起初两年还好,去年开始,时长带着萧晚来觐见,永安宫后妃尚进不来,她一个王府遗孤可称得上进出自如了。但后来,就有些变味儿了,萧北棠自也察觉了,遂有刻意疏远。
“皇嫂不必伺候,交给下人吧。”
忠王妃夹菜的手还悬在半空,尴尬一笑道:“妾身只是见陛下又清减了些,担心陛下身子。”
“劳皇嫂挂心了。”萧北棠面上委婉客气。
忠王太妃又尴尬一笑。她看了萧晚一眼。
萧晚吃的正香却放下了箸,说:“皇姑姑,晚儿今晚能留在宫里吗?”
“你想留下?”
萧晚点头:“晚儿新学了下棋,想跟皇姑姑切磋一二。”
萧北棠笑:“那今晚你便留在宫里吧。”
“那母妃能留下吗?”
萧北棠笑笑:“能。”
萧晚高兴了,也像是完成了任务,又埋头用膳。
忠王太妃留在宫里是有些不妥的,中宫空悬,萧北棠留下寡嫂在宫中,难免惹人非议。
宋清浅看着她不太理解,难道她看不出萧晚是忠王太妃授意的?
晚膳后,萧北棠与萧晚对弈了两局,忠王太妃就在一旁伺候茶水,还如同宫妃一般替二人加衣,嘘寒问暖,体贴备至。
敬事房呈来了绿头牌,沈福才一进门,六子就皱了眉头,敬事房怎得如此糊涂,陛下还病着,怎敢把牌子呈来?他刚准备开口打发来人退下。
可是萧北棠却老远就道:“呈过来吧。”
六子愣了一下。
同样愣住的还有忠王太妃和宋清浅。
沈福朝前进了几步跪下来恭敬呈给她。沈福也是得了上面的命才来的,陛下分明病着,十日内,按理说绿头牌通通该撤下的。
他接到命令的时候,反复确定,陛下康健时尚不翻牌子,病着怎会翻!得到的回应都是叫他快送来。他觉得怕不是有人在整他。一路上战战兢兢的。
直到这一刻,他心里才松一口气。
萧北棠随意瞄了一眼,拨袖抬手,将一块绿头牌翻了过来。
六子伸头瞄了一眼。瑜妃,林子瑜啊。
沈福恭敬退下。
宋清浅心头颤了一下,瑜妃是长得最像自己的一个。当初赵子鸣等人苦口婆心,甚至联袂上书,萧北棠终于烦了,同意选妃后,她赌气也不愿意看那些画像,下头来问她的意思,她只冷笑着说了句:“朕的要求你们不都知道吗?生的像太子妃,则善。”
后来……所有送进来的画像,都有几分像宋清浅。萧北棠其实根本不知道,她只是随口说了一句,压根没有放在心上。她好不容易才答应选妃,下头人自然是热心忙活,却是选进来的各个都有几分宋清浅的影子,只是这些人后来她见也没见过。
太后不在,也没有皇后,甚至连个妃子都没有,没个主事的人,画像送来以后,是六子和杏儿选的。
宋清浅又是如何知道的呢……就因为萧北棠根本懒得理会,她竟随意到让六子和杏儿操持,六子吓得魂都没了,这里头涉及前朝后宫,他哪敢决定。于是连夜飞书给了宋清浅,宋清浅也如同这次一般乔装入宫替她择了几个家世干净,名声也都还不错的。
因此这些人什么模样,她再清楚不过了。
忠王妃瞧着她翻得牌子暗暗失落。
萧晚毕竟初学,下的慢而浅显,萧北棠耐着性子陪她玩。
不多时,萧晚便困了,头开始东倒西歪,打起盹儿。
萧北棠笑了笑,将手中棋子扔回棋盒,说:“今日,就到这里吧,早些去歇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