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李小寒将手上的草递给最前排的周大丫,“传下去,大家都认真看一看。”
周大丫慎重接过来,从这一刻开始,这野草就不是一般的野草,这是药。
“新鲜黄荆捣烂可以治疗外伤、虫伤;晒干的黄荆根茎可以清热止咳,化痰截疟……”
李小寒拿着一把野草,娓娓道来,清脆的声音在这夜空中好像飘得特别远,下面大大小小年纪各不一样的妇人姑娘听得入了神。
时至戌时末,第一天的课程终于圆满的结束。李小寒先收拾东西离去,在她离开后,整个课室方像鸭子群一样的炸开来。
“天哪,实在想不到,平日里面我们身边常见的东西,竟然有这么多的学问。”
“要是能被你想到,那还能了得。我未出嫁前村里有个老郎中,人家也是天天上山下地捡草药,一副药十文钱呢。”
“小寒懂得真多啊。”
“可不是。如今想想,好几年前我割草的时候割伤了脚,当时若是懂了,那就什么先消毒,然后再敷一敷药,许是就不用最后红肿发热需要请大夫了。用了好几十文钱呢。省下来卖肉吃多好,人还不用受罪。”
“可不就是这个道理。从前哪里知道,听老人说过有几味草药,但是没有这么多,这么全。”
“还是小寒懂得多。”
“对!”
“咱们明晚可得早点来,占个好位置。”
“没错。”
被众人说懂得多的李小寒,此刻正跟着李信和举着火把走在回家的路上。
王氏看见两人好像有话说的样子,十分善解人意的留在后面跟村里的妇人们一起走,反正在平山村也不担心,因为晚上的教学,现在大部分的人家都还没有睡呢,一个人走夜路也没有什么好怕的。
李小寒看着李信和,这段日子以来,李信和明显成熟了许多。人的成长,有时候只是一瞬间,比如李信和的成长,大概是文人理想主义的高台楼阁轰然倒塌,砖石瓦砾碎了满地,又垫成如今的基地,纵使走的踉踉跄跄,李信和也走出了自己的路。
表现在如今的李信和身上,那就是更沉默,更沉稳。
李小寒想要的李氏一族的下一代领路人,锻石炼金,终成底胚。
从她觉醒记忆至今,从当初举目四望左右皆是困局,到如今她终于有了自己的力量,终于有了同伴。
“信和哥,你是有什么想要问我的吗?”
李信和看着比自己矮一个头的族妹,虽然圣人言子不语乱力怪神,但是此刻李信和有一种被看透了感觉,定了定心神,细看族妹还是这个族妹,反而是自己心中的不明的事情多了,“小寒,你让我爹组织众人练武,你自己又教导族里妇人各种伤势处理。你这是,觉得会有用到的时候?所以提前让大家演练?你觉得,世道会大乱?”
李信和知道李小寒不做无意义之事,看得也久远,比如先前就隐约透露过朝廷和定王的动静,总有那三两分的暗示之意。
如今可不正证实了当初的猜测。
只是,李信和觉得,这定王与新帝,争的上面那一把椅子坐的是谁,天下终究是大体安稳的,毕竟外乱已定,内患简单。
但李小寒的准备,给李信和一种不安感。
时局动荡,也是有区别的,有那唐初玄武门之变的乱,也有那西东晋之乱。若是前者,熬过这一段时间便好了,若是后者,大一统只是短暂的昙花一现,最后真的不知道有没有熬下去的命。
李小寒皱眉侧目看一眼李信和,李信和睁大眼睛目露忐忑的等着李小寒的回复,生怕李小寒说出一个是字来。
看着十分担心和忧虑的样子。
李小寒心中暗自嘀咕:自己不过是未雨绸缪多做准备,怎么的信和哥吓得够呛的样子。
她也不想想,这几年来,她多少次从细枝末节中透露出各种让人胆战心惊的猜想给李信和,导致李信和对李小寒任一举动都不敢轻视。看李小寒如此重视,李信和可不就想歪了。
李小寒不知道自己在李信和心中已经差不多神化,说一句多智近妖不为过,不过看李信和眼中久等不到回复越加惊惧,李小寒认真回想了一下原书中的剧情,然后还有现今的局势,慎重的回答道,“我觉得,可能比玄武门之变严重点,但是不至于到西东晋之乱。这场战事,不会拖太久,看最后的胜利者是新帝还是定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