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长的手指衬着纯黑的手机外壳,越发显得白皙如玉。
许云淅的目光不自觉地被吸引过去,“我原本打算趁着周末来盛瑞加班,顺便让中介带我去看看……所以……”
“那你自己跟老爷子说。”
不等许云淅把话说完,励蓦岑就把自己的手机沿着桌面推到她面前。
手机屏幕上显示正在拨号,许云淅心头一跳。
她还没有想好婉拒老爷子好意的说辞。
她想把未拨通的电话挂掉,可手指刚刚伸过去,就见屏幕上的界面一变,老爷子的声音随即从扬声器里传出来,“喂?”
许云淅动作一顿,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
手机那头的老爷子没听到回应,提高音量,又“喂”了一声。
于是许云淅不得不顶着一片空白的大脑,像只被赶着上架的鸭子,对着手机机械地说道:“爷爷,我是淅淅。”
“哦,是淅淅啊!”
老爷子的声音里当即带上了笑,“爷爷跟你说啊,搬家公司的车已经出发了,等会儿你到家了,给他们开个门就行,其他的事情,像打包啊、搬东西之类的,他们都会搞定的。”
搬家公司竟然已经出发了!
这是什么闪电般的行动力啊!
许云淅瞠目结舌地看着面前的手机屏幕,老爷子温和带笑的声音再度响起:
“盛瑞那边的房子爷爷也让人去打扫了,你搬进去之后,看看有什么要添要换的,再跟爷爷说。”
听到这里,许云淅的眼睛湿润了。
心底涨满了感动,却又忍不住埋怨自己没用——都二十几岁的人了,还要老爷子替她操心。
除此之外,还有很多很多的愧疚。
别说她这种和老爷子毫无血缘关系的外人,就是他的亲儿孙们,成年之后也没有一个像她这样占老人家便宜的。
她不想再厚着脸皮依附他。
她想告诉他,自己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弱小又爱哭的小姑娘了,不需要他再额外照顾自己。
可老爷子根本不给她开口的机会,话一说完就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
许云淅望着黑掉的手机屏幕,好几次想要拨回去,可一想到老爷子倔强的脾性,又退缩了。
踌躇半晌,她把手机推回励蓦岑手边,想让他帮自己和老爷子说几句,可不等她开口,就听励蓦岑说道:
“你不要有心理负担,房子空着浪费,你住进去,反倒能让老爷子开心。
到了他这个岁数,能让他开心的事已经不多了,所以,从另一个角度来说,是你在帮他。”
许云淅却不这么认为。
她受了老人家那么多恩惠,若真像励蓦岑所说的那样,反过来认为是自己在帮老爷子,不就成了“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无耻之人了吗?
许云淅张开嘴,正要反驳,又被励蓦岑抢了先,“如果你觉得受之有愧,那就好好孝顺他。“
到了嘴边的话就这样被堵住。
许云淅陷入了沉默。
爷爷从小就教她“投我以桃,报之以李。”
她明白这个道理,也一直心怀感激,却从没有真正付诸于行动——
不管是对老爷子,还是对励蓦岑。
*
吃过早餐,励蓦岑把许云淅送回了家。
搬家公司的工人们已经等在楼下。
在来的路上,许云淅已经和室友馨姐打过招呼,因此,她直接把工人们带上了楼。
无论是谁,只要一提起“搬家”,第一个想到的,便是“累”。
许云淅也不例外。
在大学里,因为换校区,她搬过一次宿舍。
毕业后,又从京市搬到江州。
每一次,都累得够呛。
可这一次却完全不同。
搬家工人们十分专业,每个人负责一块,一声不响地整理、打包,动作娴熟又利索。
馨姐原本还打算帮她一起收拾,看到这繁忙有序的画面,顿时打消了念头。
她去厨房削了两根水果黄瓜过来,分了许云淅一根,然后站在许云淅的房间门口,一边啃着黄瓜看工人们打包,一边冲许云淅说道:“押金和剩下的房租都打你支付宝了,记得查收一下。”
许云淅不由地惊讶。
房租还有三个月才到期,她提前搬走,已是违约。
再加上没有提前告知,房子突然空下来,找新室友需要时间,这其中损失本该由她来承担,却没想到馨姐竟然全都退给了她。
许云淅过意不去,手上还拿着黄瓜,不好操作手机,便说:“我等会儿还一个月的租金给你,就当违约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