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赐婚圣旨下了之后,依着母后催婚心切的心思, 钦天监那边说不定本月就能给出黄道吉日, 六礼的流程再被母后那头催一催的话,下月就能娶她进府。
陆棣这般想着, 脑海中已然浮现成婚当日,沈温婉涂着比今日更加艳丽的红唇口脂, 拘谨又紧张地坐在悬挂百子千孙的喜榻上,等待他进入婚房时含羞带怯的模样。
明明是假婚, 是为了把她放在眼皮底下, 更好的观察她, 了解她那些未卜先知的秘密, 可为何,总是不受控制的想入非非?
陆棣抬手, 按住心跳异常的胸口。
只要看见她,哪怕隔着这么远,心跳仍旧会不正常。
陆棣控制不住的想今日就见到沈温婉,而不是通过西洋望远镜,远远的暗暗的窥看她。
啪的一声, 陆棣按下手中长筒瞭望镜。
这突如其来的声响, 倒是把一旁悠哉游哉看街景的谢玉吓了一跳。
“王爷?”谢玉不解。
陆棣把西洋长筒镜仍回给他,沉声道:“你想办法, 把消息送进去,告诉沈温婉,本王今晚戌时在后院墙外等她,让她出来一见,有要事商量。”
说罢,也未等谢玉回应,人已经下了瞭望台。
谢玉:“……”
什么要事?这般突然?
沈宅门外。
看到信号灯的赵能顺利的拦截了太监廖贤忠,门神一般挡在外头,拉着廖贤忠唠了好些家常,直到听见里头的奏乐声停止,这才停下唠嗑的话头。
赵能完成了任务,于是抱拳拱手:“我忽然想起,还有军务要处理,今日你我就唠到此处,改日有空再接着唠。”
廖贤忠被唠的云里雾里,真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他见赵能翻身上马,似乎真有什么紧要军务一般,转眼便消失在了顺天府长街的尽头,只留下空中的飞沙走石。
廖贤忠:“……?”
沈宅的前院。
奏乐声停,也预示着及笄礼已经礼成。
结束了及笄礼,宾客们由家中仆妇指引着,有序的退场,去南边的院子看戏吃席。
沈无忧还舍不得走,玉一样的小手上捏着一块花生酥,奶猫似的一小口一小口咬着。
她瞧见二哥沈登科下了台面,竟朝着奏乐女队的方向寻去。
“二哥,看戏吃席是去南院!你走错方向了!”沈无忧脆声提醒。
沈登科瞥她一眼,闷声道:“有吃的都堵不住你的嘴?”
“我是好心提醒。”沈无忧嘟囔一声,不再理她,继续吃酥。
就在人群有序离场的同时,外头传来一阵骚动。
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是宫里的人!”
这下,原本有序离场的人群都仿佛同一时刻被点了穴,全场静默下来,朝着入口的方向看过去。
果不其然。
见到穿宫装,戴着宫帽的大太监,右手佛尘轻甩,左手捧着黄金卷轴,身后跟着穿皇家军装的卫队,由远及近的走来。
人群里,有眼色的大人们看到此等排场,大抵猜到是宫里太监来沈家宣旨了,但孩童们尚懵懂,他们或踮着脚尖,或扯着长辈的袖口,要举高高,要看远景。
“这是……”人群里的张娇儿瞪大眼睛,疑惑地看向一旁母亲。
张母想到前些日子听亲戚们提起,太皇太后召沈温婉入宫觐见一事,又见今日婉婉及笄,太监又来宣旨,心中猛地一跳。
莫非……老天开眼,要让她们张家,出一个光宗耀祖的贵人了!
“母亲,这是……?”张娇儿又问一遍。
张静花瞥她一眼:“我就说,婉婉打小瞧着就比你长进,你且看着,她兴许是要鱼跃龙门,凤飞枝头了!”
张娇儿杏眸圆睁,厉声道:“不可能!”
而她们的对话,也被一旁的张静雪和许敏母女俩听见。
张静雪联想到刚才沈温婉头上那顶精美绝伦的黄金百花冠,那样的钗冠,绝不可能出自民间!
若说前几日太皇太后召见她,还是偶然的话,但今日又来宣旨,且看捧着圣旨的太监满脸喜气,难道真如大姐所言,沈温婉这丫头当真要鱼跃龙门,凤飞枝头了?
张静雪想到自己女儿的婚事,从镇北王的选妃宴落选后,又从工部三品家的刘公子,降到吏部五品家的黄公子,她本就愈发不满。
她是三姐妹里嫁的最好的,唯一嫁了官身的,原想着把女儿培养的这般容貌美丽,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以后定比两个商户家养出的侄女嫁的好。
若今日,在婚事上,自己女儿许敏,输给了二妹家的大女儿沈温婉,她是极不甘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