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旁安静等候的暗卫听罢,面上露出几许犹豫来。
陆棣察觉出异常,便道:“出了何事?”
暗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胆子最大的那个上前一步,说道:“启禀主子,沈温婉小姐今日和孙邈一道,把印好的全部册子搬去了医馆,说是……以后来医馆看病的,都可以免费领取一册。”
暗卫说完,偷瞟了陆棣一眼,见他神色还好,才继续说道:“另外……沈小姐还预定了春风楼的包厢,明日请孙邈去吃饭。”
当他说完,陆棣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阴沉了下来。
……
次日,也是延佑十三年,五月一日。
东安门大街,春风楼。
夜幕初降,繁华的京都从街头到巷尾,茶肆酒馆,各色铺子都亮起了灯火,尤其是酒楼林立的东安门大街,更是人潮涌动,好不热闹。
赵能抬头,瞧一眼匾额上的春风楼三个大字,不解地看向谢玉,小声嘀咕:“今个儿又不是什么特别的日子,王爷怎么想到请我们到春风楼吃酒?”
谢玉今日穿一身月白长袍,右手握着一把折扇。
他动作风流潇洒的展开扇子,只见扇子中间龙飞凤舞写着一个大字,禅。
“禅?”赵能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什么意思?”
谢玉收了扇子,在掌心轻敲一下:“王爷的心思,我怎么猜的到?参禅悟道,你自己去领悟罢!”
“……”赵能。
春风楼总共四层,一楼为散座,二楼为珠帘相隔的雅座,三楼是供不足十人使用的包厢,四楼则是人数超十人使用的小室,顶楼还设空中花园,其中水石花树之美,令人咂舌称奇。
沈温婉订的是三楼的包厢,她带了侍书,孙邈带了小药童。
四人入座后,除了春风楼的特色菜之外,沈温婉还点了弹奏古筝的乐者,为大家助兴。
与此同时,隔壁包厢内。
自从王爷入座之后,就一直低头用膳,沉默不语。
赵能实在憋得难受,便私下和谢玉打起了眼神官司。
赵能用眼神道:王爷这是怎么了?干嘛一直不说话?
谢玉回他一个眼神:王爷以身作则,教导我们何为食不言寝不语。
赵能摇头:不对!我觉得王爷很不对劲!
而当隔壁包厢悠扬婉转的丝竹之声传来后,陆棣总算说出了进入包厢以来的第一句话。
“伯牙的《高山流水》?她倒是有雅兴。”
赵能不懂什么高山流水,但是察言观色的能力还是有的。
王爷这话,怎么听着有股子酸味?他给谢玉送去一个眼神。
谢玉朝着玉蝶努努唇,可能是王爷碟子里的醋倒多了。
赵能:“……”
过了小半个时辰。
隔壁包厢的门打开来,有甜美轻柔的女声隔着门板传进陆棣所在的包厢内。
“这春风楼的顶楼颇有些特别,让工人把江南的水石花树搬运到顶楼,仿造出江南名景,若是妙真不急着回去,不如我们一道去顶楼花园逛一逛,散步消食。”
一道温文尔雅的男声回道:“好。”
包厢内。
陆棣握着竹筷的修长手指一顿。
“妙真?”他道。
赵能的手指也一顿,看向一旁谢玉,用眼神示意:王爷他……是不是生气了?
谢玉搁下筷子,抬起一根食指摇了两下,用眼神回道:王爷不是生气,王爷他是……咬、牙、切、齿。
“……”赵能。
而这时。
陆棣已经起身朝外走去。
“王爷?”赵能连忙跟上。
陆棣头也不回地说道:“吃饱了,去楼顶消食。”
“???”赵能。
“!!!”谢玉。
赵能低头,看向一桌子压根没怎么动筷子的美味佳肴,对门口站守的侍者道:“全部打包起来。”
侍者应下。
赵能和谢玉跟在陆棣身后,一道登上了春风楼的顶层。
这里果然水流潺潺,怪石嶙峋,有花有树,仿若置身江南小院内,别有一番情趣。
“妙真,这段时日,真是麻烦你了。”
沈温婉和孙邈并肩沿着石头铺就的小道,不紧不慢的往前走着。
“如何能叫麻烦呢?”孙邈今日赴宴,穿一身崭新的玉色长袍,头发也梳的非常整齐,举手投足温和儒雅,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舒适。
孙邈侧头看向一旁走着的沈温婉,见她眉目如画,美的令人心动,不知不觉嗓音便愈发温柔:“能为你效力,是我的荣幸。”
他说着,仰头看天,不由的感叹:“今夜的月色,可真美!”
沈温婉听后,也抬头赏月。
却见浓黑的夜幕之上,月亮只有弯钩那么细,不禁捂唇轻笑,乐道:“今日是五月初一,是新月之日,月亮只有那么一丁点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