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平君身为楚夫人之兄,楚王之子,尚能在咸阳为官,韩非不过一介普通宗室,且只是让他来咸阳与李兄团聚一番罢了,有何不能来的?难道这韩国的宗室还要大过楚国的公子不成?”
众所周知,楚国是如今七国中面积最大的一个,而韩国是面积最小的,国力也最拉跨,连韩王本人都不敢说他比楚国公子尊贵,何况一个宗室。
所以嘛,就像费桓说的,人家楚国公子都能来咸阳做官,韩非有什么不能来的?是不想来还是不屑于来啊?
李斯还是那副沉稳淡定的模样,但扶苏觉得,他估计已经在心里把费桓骂死了。
费桓可能不知道李斯与韩非之间的矛盾,他单纯就是想杠,不过倒是便宜了扶苏,不然他这个三岁的年纪,还真不好据理力争地与李斯辩驳,好将韩非骗来秦国呢。
这种人才流落在外(韩非:你认真的吗?我明明待在自己家里!),实在是太令人心痛了,让他吃不好睡不好,虽然韩非就算现在来了秦国,也不能帮扶苏的忙,那扶苏也要替他爹心痛,所以还是早日扒拉到自己碗里才安心。
就算不能为己所用,至少不能让他为韩国效力,省得拖慢他爹统一的进度。
于是扶苏听完费桓的话,立刻奉为圭臬,连声赞同。
“对啊对啊,费先生所言甚是。”然后期待地望着李斯,“李先生何时能写信啊?”
都不问他能不能写了,直接问什么时候写,这是干脆连他的意见都不顾了,李斯感觉事情再次脱离了掌控,他先前怎么不知,长公子竟是如此霸道的性子。
李斯还想再争取一下:“长公子,臣与师弟……”不熟。
扶苏抬手止住他的话,颇为兴奋地站起来,甚至可以说是跳起来:“如此大才要来咸阳了,当为一件大喜事,我要赶快去告诉父王!”
说着,扶苏抬脚就要走,看起来真是迫不及待要回王宫去告诉嬴政这个好消息,李斯顾不上稳重不稳重了,第一次抬高声音道:“长公子且慢!”
扶苏疑惑抬头:“怎么了李先生?”
李斯肃然道:“长公子,固然昌平君为楚国公子,韩非只是韩国一个普通宗室不假,可秦楚世代交好,且公子您的母亲楚夫人就是出自楚国王室,这大秦与楚国关系亲近,岂是韩国能比的?若强求韩非来咸阳恐怕不美啊。”
扶苏眼睛开始冒圈圈,啥意思?字太多了听不懂。
李斯语塞,不得不用更明晰的话解释了一遍。
说白了就是,因为秦国和楚国的关系好,放在以前,王后都是楚国的,两国就像是亲戚一样,那么公子们互相到对方国家去做官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嘛?
韩国就不一样了,秦国没少攻打韩国,韩国夹在秦国与诸国之间,就像个受气的夹心饼干,没少挨秦国的铁拳,比如蒙上卿就没少给韩国刮骨剔肉。
这种情况下,人家防备你还来不及呢,更别说来咸阳了,恐怕你一提出有这个意思,对方就得跑得比兔子还快。
扶苏点点头,懂了:“原来韩国与我们关系不好。”
李斯点头:“确实如此。”
“不过,蒙上卿真厉害啊!没一个是他的对手!”扶苏眼睛亮亮的,脸上写满了与有荣焉,李斯又是一窒。
早听闻长公子似乎格外喜欢蒙上卿,就连在章台宫偶遇到对方时,也敢毫不顾忌章台宫的庄严,要求对方抱着自己走一段。
当然,如今蒙上卿年纪一日大过一日,而长公子也渐渐长大,不会再像以往一般挂在上卿身上,但亲近之意丝毫不减,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蒙家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只是以前都是听闻,今日亲眼见到才知道,长公子居然如此崇拜蒙上卿,想必也是一个崇尚武功锐意进取的性子。
也对,如此霸道的人,不锐意进取才怪了。想到之前扶苏自说自话就要让他给韩非写信的行为,李斯眼神怪异,难得在心里吐槽了一句,不过一向爱记仇的他,这次却没有记扶苏的仇。
在李斯的观念里,扶苏为主他为臣,对长公子,他是以对待君主的眼光看待的,扶苏这样做,在李斯的眼里就是有主见的表现,他欣喜还来不及。
扶苏若是知道了,恐怕要吐血,他明明是想坑李斯一把来着。
当然,想坑李斯的不止有扶苏,还有费桓。
他嘴欠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是酸这李斯有个好师弟。
长公子似乎对这卷名为《五蠹》的书格外青睐,甚至还想献给王上,韩非是韩国宗室,来秦国出仕的可能性不大,可李斯身为韩非的师兄却已经是秦国的客卿了,王上该不会因此更加重用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