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嬴政居然不理她,赵太后更生气了,强忍着怒气问:“王上,我在问你,成蟜我儿,他到底在哪!”
她眼睛微眯:“你连母亲的问话都可以不回答了吗?”
小宗室们还在窃窃私语,站在前面的公卿们却早已经察觉到了情况不对,闭紧了嘴巴,生怕发出一点声响,将赵太后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王室的热闹可不是那么好看的。
面对赵太后的步步紧逼,嬴政本来还打算隐瞒一二,如今却觉得,对于这样的母亲,想要刺杀他的兄弟,没有什么颜面可留的。
于是,众人只听见王上带着冷意的声音响起,轻描淡写间,说了一个爆炸性的消息。
“成蟜战前勾结赵国,将秦国所有的行军部署,包括行军路线图都送给了赵王,还蓄养刺客刺杀寡人,意图谋反。事情败露后,寡人已命人将他打入大牢,不日处死。”
说完,淡淡瞥一眼赵太后,语气薄淡地说:“若非需要他来迷惑赵国,早在蒙卿出征之前,他就已经被车裂了,如今倒是还可以见母亲最后一面。”
成蟜注定是要死的,就算赵太后知道了又怎么样?通敌叛国,谁也救不了他。
嬴政每说一句,赵太后的心就沉下去一分,等嬴政说出‘车裂’二字后,她压抑的情绪已经到达了顶峰,嬴政话音刚落,赵太后就大呼出声。
“不可能!成蟜绝对不会做这样的事!”
她拒绝承认嬴政口中说得是自己的幼子成蟜,赵太后胸口剧烈起伏,呼吸都变粗了。
“他虽然不在我身边长大,但我知道他的秉性,再纯善不过了,他绝不可能通敌!”
嬴政神色冷淡:“什么秉性?不忠不悌的秉性吗?”
通敌谋反为不忠,弑杀兄长为不悌,任何一个都为世人所不容,成蟜直接占全了,怎么看也跟赵太后口中的纯善扯不上关系。
嬴政这话分明是将成蟜往死路上逼,赵太后暗恨:“同为庄襄王的子孙,成蟜是不忠不悌,王上要车裂亲弟弟,难道就是孝悌的表现吗?”
嬴政向东望去,缓缓行了一礼,那里葬着庄襄王,他说:“母亲不必心急,既然觉得事情有异,那不如先行回去,让廷尉与母亲讲述一番。”
“为表公正,三公皆可列坐旁观。”嬴政抢先开口,打断了赵太后要说的话,不过这也正合她意。
赵太后隐晦地看了一眼吕不韦,吕不韦轻轻点头,赵太后心中大定。
吕不韦到底是跟她在一条船上的,有他在她才相信是真的公正。
于是扶灵的人们又浩浩荡荡下了山,用比来时更快的速度赶回咸阳,这可苦了扶苏,差点被马车给颠出去,浑身也快颠散架了,他心中愤愤:修道!必须修道!
还有轮胎!他早晚要把每一辆马车的轮子都套上轮胎!
回宫之后的事就不是扶苏可以参与的了,楚夫人早早带着扶苏回了寝宫,气氛不对,扶苏也不想让楚夫人操心,就乖乖地被带回去了。
而参与葬礼的公卿们就没这么容易离开了,虽然嬴政只说了让三公旁观,实际上留下来的人远不止他们三个,比如宗正是肯定要留下来的,以及曾参与平叛的郎中令和卫尉,也留了下来。
章台宫的灯亮了许久,听说最后还传唤了太医?总之闹哄哄的。
扶苏一觉醒来就跑到母亲的寝殿里,坐下开始听八卦,郑柳负责讲。
不得不说,能被楚夫人一路从楚国带过来,郑柳的确有点本事,不仅梳妆打扮的审美一流,打听八卦的能力也半点不输狗仔。
比如现在,扶苏就在听郑柳绘声绘色地形容着,赵太后是如何如何逼迫王上,说要见长安君的,王上又是如何的不同意,导致赵太后气晕过去的。
楚夫人恍然:“难怪召见了太医。”
扶苏在心里疯狂刷屏:不是吧不是吧,居然被气晕过去了?难不成才三十多岁就高血压了?
扶苏以为赵太后是被气晕过去的,然后仔细查看后的太医却不这么认为。
可怜的老太医在得出结论那一刻,就揪断了两根胡子,然后开始怀疑自己医术不精,愁眉不展唉声叹气,那样子活像是病人已经久病不治了一般。
“怎么样了?太后情况如何?你到底能不能治?”嫪毐急切地问着。
太医正心烦呢,扭头一看,问话的居然是一个内侍?那还敢说得这么不客气!
太医瞪他一眼,并不回答,转过头继续发愁,不应该啊,怎么可能是这个脉象,要不再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