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肉包子香而不腻,吃起来极其过瘾,让人恨不得吃它个十个八个。
然而,实际的情况却是虞含雪那样的小家伙连吃一个都费劲,两只小胖手被羊油染得油汪汪,艰难地一口一口啃着。
就连虞凝霜也吃一个便足有八分饱,很难梅开二度。
她唯有转换赛道,开始吃起那爆炒羊杂来。
各色羊杂在激烈的爆炒下,呈现出深浅各异的褐色,而且通通被火气镀了金色的雾气一样,十分诱人。
爆炒羊杂中所用香料也必须大开大合、大手大脚。
红椒赤亮、青椒碧绿,再加上芝麻,孜然花椒……什么香味浓烈加什么,也不用担心这些味道并不和谐,因为高温会将羊杂的鲜美和香料的香辣完美融合。
吃进口中时,那又呛又辣的锅气,仿佛能让人看到火苗冲天、热气腾腾的翻炒画面就在眼前,令人食指大动。
最终的成品里,羊肝和羊血细腻,羊肚和羊肠Q弹,偶尔能吃到的蹄筋或是拆骨肉则是最香的,吃到的时候会有一种中奖一样的惊喜。
平心而论,这家卖羊肉事件的铺子爆炒羊杂做得是最好的,虞全胜特别喜欢。
“从前也就能买二、三两解解馋。”他道。
因喝了酒神色越发激昂,看着虞凝霜的眼睛因骄傲而异常闪亮。
“多亏我大女儿会挣钱,现在买一斤都不心疼了!”
他举起那满装山楂酒的酒杯,“来,阿爹敬你一碗!”
叮铃脆响,酒盏相碰,虞凝霜在众人的欢笑起哄声中喝下这一碗。
阿娘包的包子暖心,阿爹打的美酒暖胃,还有那催出后颈细细汗珠的爆炒羊杂……
别说才刚刚立冬了,虞凝霜觉得就是三九的寒气都不能侵她体。
只不过,一旦离开家门,虞凝霜就感觉这金钟罩铁布衫正在消退。
也许并不是家人离不开她的照顾,而是她离不开家人。
三年很快的,她告诉自己。
第一个冬天已然降临,她再熬过两个,就可以自由了。
虞凝霜仰头,深吸一口这寒冷洁净的空气,任其荡涤肺肠。
她刚要生出几分萧索之感,就被邻里团团围住。
“霜娘你回来啦?”
“哎,你那夫君没和你一起?”
“饮子铺那边一切都顺利吗?”
“你家又做的什么饭?这么香可把人馋死了。喏,这是我家晒的豆角,你拿回去一把炖肉吃哈。”
“哎呦霜娘生意越做越大了,真是了不得。”
“还越来越漂亮了!”
不论天地何其清寒,草木几多萧瑟,大娘和婶子们永远精力充沛,生活得红红火火。
虞凝霜那一丁点儿的愁绪,马上就被她们热情的嘘寒问暖冲散。
巷子里的老槐树们此时早已花叶尽落,只剩光秃秃的枝桠,似在随着众人的笑声颤动,将她们弯如弦月的笑唇挂了上去。
虞凝霜与众人一一应答,亲热地说了好一会儿话。
直到听说她要回冷饮铺去,杨二嫂自告奋勇陪同,说她顺道也去街上买点肉。
“最近不太平,咱们这片儿还好,可还是得小心着些。”
方才阿爹也是这样说的,可是虞凝霜还是回绝了他的护送,此时又觉得和杨二嫂聊聊天也不错,两人便携手同行。
路上闲聊,虞凝霜说起今日刚发售的四季糕,杨二嫂很感兴趣。
尤其对那作为彩头的小金元宝,她是势在必得,只说自己从小就运气极好。
于是杨二嫂从她捡麦穗都比人能多捡几两,说到无论怎样的困境都能逃出生天,她说得唾沫星子横飞,天花乱坠。
虞凝霜当真真假假的夸张笑话听着,时不时跟着搭腔逗趣几句。
然而,坚信自己能中奖,并不是杨二嫂要买四季糕的唯一原因。
“我现在有钱了,这不是得给你捧场嘛!”她笑道,“况且我们霜娘做的糕饼肯定是最好吃的!买了也不亏。”
方才还被姜阔的管事质疑四季糕销量的虞凝霜,听了这话也终于露出一个真心的笑脸。
“二婶子,你肯定能中奖!”
“那当然!”
杨二嫂欢乐地扭了扭跨,简直要将手中竹篮甩到天上去。
两人行至吉庆坊街口,便分道扬镳,杨二嫂去采买食材,而虞凝霜往冷饮铺走去。
今日她做了潇洒的甩手掌柜,倒是将谷晓星赶鸭子上架,也不知道她将介绍新品的任务完成得如何。
进到铺子里,只见一切井井有序、一如往常,唯有谷晓星累得说不出话,见到虞凝霜便如小兽一样哼哼唧唧靠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