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珩,听我说,你先别着急。”滕酩的声音不疾不徐,“安安以前有个病友,是……骨瘤引发的脑转移瘤,那个孩子的医生是位很有名的骨科专家,我刚刚把他的联系方式发到你的微信上了。我也跟他打过招呼了,如果你需要,可以联系他。”
严以珩应了一声,低声道:“谢谢你,滕酩。我妈……不是太严重,谢谢你的关心。”
他轻轻呼出一口气,道:“你和安安,最近还好吗?”
滕酩笑了:“都好,都好,放心吧。”
他还记得自己说过的话,也一直很认真地遵守着,今天难得主动打了个电话,除了表达关心之外,也牢牢践行着自己说过的话,不再缠着严以珩。
简单地寒暄过后,便挂断了电话。
手机自动回到了待机页面,严以珩点开聊天框,看到了滕酩发来的名片,回复了一句“谢谢”。
收起手机后,严以珩抬起头,视线再次落在面前那人的脸上。
“你怎么回来了……”他喃喃问道,“鹿溪?”
鹿溪稍稍移开视线,含糊地回答了一句:“听说……阿姨在住院,我有点担心你,就说回来看看。”
等待区的椅子上到处都是人,鹿溪也不好做些什么,便站在一旁,低声问道:“情况怎么样?”
“在手术,手术之后观察几天,没问题就能出院了。”
“嗯,那就行。”鹿溪干脆在严以珩面前蹲下,低声道,“小珩,不要太担心,你的脸色真的好差。最近是不是一直没有好好休息?”
说着话的时候,严舟拎着几个盒饭回来了。
他看到鹿溪也是一愣:“哎,你是——”
“……”鹿溪露出点笑容,介绍道,“我是鹿溪,严伯伯,之前……好几年前的时候,有一年春节我来……找过小珩。您还记得我吗?”
他这一说,严舟想起来了:“哦,哦,是有这么回事。”
严舟的表情……很难形容,客气里透着一丝尴尬。
但这点尴尬,很快又被别的情绪冲散了——盒饭不够。
之前不知道鹿溪会过来,严舟只买了三份,不够分。
他为难地看看,拿出两份给了严以珩和鹿溪,自己则拿着最后那一盒,去了楼梯间的方向。
——拿去给了许医生。
严以珩的视线跟着父亲一起过去,只见许医生摆了摆手,说了一句什么,严舟便又拎着那盒饭,重新回来了。
临走前,许医生还递给他一瓶水,和放在口袋里的药盒。
“他说他自己叫个外卖,”严舟把水递给了严以珩,“让我先吃。给——多喝水,吃完饭吃一片退烧药。”
严以珩点了点头,接过了。
鹿溪的视线跟着严舟离开又返回,这才注意到,就在几步之外,一直安静站着一个人。
他回头过去看,刚好和那人对上了视线。
鹿溪跟他对视了两秒,默默转过了身。
手里的盒饭,忽然之间烫得烧手。
严舟已经躲去了别的地方——严以珩要把座位让给他,他没同意,推说自己去找个别的地方,离开了。
他找了个地方,蹲在地上吃着自己手里的那一份盒饭,时不时抬头朝儿子那边看去,神色复杂。
严以珩顾不得这些,全身心都在担心手术室里的母亲,自己又生病没胃口,扒了几口饭就放下了筷子。
陶乃姗的手术没有持续太久,大约两个小时后就被推出来了。
严以珩立刻迎上去,认真听医生说了许久,才稍稍放下心来。
手术的过程很顺利,再在医院观察几天,就可以安排出院了。
严以珩悬着的心终于安稳落下。
精神上终于放松了,身体上的不适反倒更加明显。
送陶乃姗回病房休息的途中,严以珩好几次觉得眼前发黑、头晕目眩。
他蹲在地上,收拾着陶乃姗床头柜子里的东西,再站起身时眼前一黑,差点没站稳。
多亏了鹿溪从后面扶了一把,这才没摔倒。
严舟看不下去了,说:“小珩,你回去休息吧。”
陶乃姗也说:“就是,别在这儿硬抗了,你爸在这儿就行了。”
说这话时,视线一直僵硬地避开了鹿溪。
这会儿麻醉的劲儿基本过去了,陶乃姗腿疼得厉害,也不想多说话,这个举动……也还算正常。
不过,正常不正常的,严以珩都已经无心再关注了。他甩甩头,还想说些什么,又被严舟制止了。
“听话。”父亲说。
最终还是拗不过,严以珩被父母和鹿溪一起劝回去了。
鹿溪也不好在这里多待,便提出送他回去。
刚离开病房,又碰见了办完手续赶过来的许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