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落生之前各种阻拦居然还是没有阻拦住赵景时和荣戎同床共枕。
赵景时那有着些许龌龊的心曾经幻想过和荣戎同床时这样或者那样的绮丽风光,荣戎那身几乎脂玉一般的白皙皮肤会因为他变成淡淡的粉色。
但是现实是赵景时现在根本没有心思考虑这样或者那样的展开,他除了惋惜和心疼面前这个刚刚长大的少年,这样和那样的事情似乎也不重要了。
赵景时自己都没发现自己现在仿佛柳下惠:“好了,睡觉吧。”
荣戎发现赵景时抱住他,把他环在怀里,是一个安抚和保护的姿势,手在轻轻拍的后背。
赵景时以为他的小猫不会哭出来的。
荣戎眼睛眨了眨,居然眼泪就那么滚了出来。
荣戎有点疑惑,他揩了一下眼睛,一点水痕很快就擦掉了。他并不需要这些眼泪,但是他感受到了赵景时铺天盖地的善意和怜惜,眼泪就那么不受控制的流出来。
他不是那么需要这样的善意和怜惜,他一直是个被人指着鼻子骂的小鬼,一只小野猫而已,他不需要善意和怜惜。荣戎忍不住吸了一口气,想要把鼻涕和眼泪憋回去。
赵景时发现了不对劲,连忙把人抱住:“不开心?”
“我不是什么好人。”荣戎被赵景时搂住,额头抵着赵景时的胸膛,闷声闷气地重复了一遍,“不是好人。”
他这十九年的记忆太朦胧了,他好像长大了,能保护自己了,但是好像又没有长大,充满了未知的迷茫。
在深海的生活让他的生活发生很大的变化,但是荣戎还是觉得自己不是好人。没有什么好人会把人揍进医院,也没有什么好人会隐瞒自己的身世,靠着纯种人类的身份活到现在。
并不是他选择成为好人,是世界推着他让他往好人的方向越来越远。如果他是一个好人,那么他是一个比现在还凄惨好几倍的人。但是他又不甘心只做一只小猫,他不习惯人类世界欲望横流,却习惯了用语言交流,习惯了用腿走路,习惯用人类的视角去观察人世间。
但是荣戎依旧战战兢兢,这些他藏着掖着一些尘封在记忆里不愿意被发现的事情,都是他是个混蛋的铁证。
赵景时感觉自己的心口一抽一抽的。
他之前很喜欢鲍勃迪伦的歌:一个人要走多远的路才能成为男人?
怎么会有人经历了这么多,依旧像只幼猫一样迷茫,招人心疼?
赵景时深深吸了一口气:“学会保护自己的人,都是好人。”
“赵总,我其实……”
“说了多少遍,不要喊赵总,叫景时哥。”
荣戎垂下睫毛,不安地捏自己的手指:“我以前经常和人打架,还把人打到去医院……我不好好上学,我干过很多工作。”
“你继父打你的时候你痛吗?”赵景时打断他,“之前那些人碰你,开你玩笑的时候你开心吗?”
荣戎愣住了:“我……”
你怎么知道我继父打我……?
赵景时低声:“疼不疼?”
荣戎没有回答,但是答案似乎在沉默里越发掷地有声。
荣戎一直在纠结自己并不是一个很好的人,但是没有人告诉他自己心疼他遭受的一切。
赵景时是第一个。
荣戎的脑海里开始浮现起林落生那张讶异的脸:“赵景时不知道你的身份?”
荣戎忽然坐起来:“赵总……”
赵景时沉默了一会儿:“什么?”
荣戎慌乱地改口:“景时哥。”
赵景时嗯了一声:“你要说什么?”
荣戎被赵景时的沉默吓了一吓,刚刚燃起的坦诚一切的心的荣戎忽然憋了,话到嘴边拐了一个弯:“我之前以为你讨厌我……”
“你以为我讨厌你?”赵景时笑起来。
“可是落生哥哥说你如果讨厌我就不会带我去夜钓。”
赵景时玩味地笑起来:“那他有没有说过,喜欢一个人会带他干什么?”
荣戎脸绯红成一片:“我不知道,我没有喜欢过什么人。”
“但是我知道。”赵景时安抚一般地摩挲荣戎的后颈,后颈那块皮肉如同温润的脂玉,透着淡淡的光泽,似乎摩擦几下就会变成粉色,赵景时凑近荣戎耳畔,“我有喜欢过人。”
荣戎傻乎乎地:“谁啊?”
赵景时低低地笑起来,震地荣戎耳朵发麻,可是赵景时只是笑,并没有回答。
天色太晚了,赵景时不肯回答他,于是荣戎没有多想,他只觉得赵景时很暖和,于是软绵绵地靠上去,很快就响起了平稳的呼吸声。
没良心的小王八蛋。赵景时笑着骂了一句。
第二天一早。
荣戎人类形态的时候睡姿不老实,哪怕穿着睡衣,睡衣下摆睡着睡着就往上撩,有时候他醒过来会发现自己肚皮露着,有些时候发现自己能睡到露出胸膛,着凉肚子疼是经常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