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焉说不出话来了。他在副驾上端端正正坐好,低头去小口小口咬车轮饼。
一个紫米味儿的,一个奶油味儿的。他安静地吃几口,忽然郑重其事道:“那你以后可别忘了继续给我奖励。”
这话说罢,也没敢直接去看身旁的人,嘴里却连咀嚼的动作都停下来,紧张地盯着绵密的奶油馅料。好在那人很快轻轻地笑了笑,说好,知道了。
“零食只是散步的奖励而已,那好好吃药的奖励呢?”蓝焉飞速抬起头,“我这几天也都按时吃药了!”
“你不是说你一直都有在好好吃吗?”
“那,那偶尔也有不想吃的时候。”蓝焉胡编乱造道,“有时候天气不好我就不愿意吃,今天早上下那么大雨,我本来是不想吃的。”
“嗯。”倪诤瞧他一副着急的样子,有点想乐,“那怎么又想吃了。”
“因为你啊。”蓝焉理直气壮,“所以是不是该给奖励?”
“那下次再带你来买一回。”
“谁要零食了?”蓝焉不高兴地抓住他的胳膊,“那我不要了。”
“也行,我刚好省钱。”倪诤顺着他的话道,“坐好,我要开车了。”
蓝焉见他真不准备搭理自己了,憋着一肚子委屈不作声。可等了半天,车还是停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纳闷地扭过头,见倪诤正看着自己,神情淡淡:“故意的?”
什么故意的?
蓝焉还没回过神来,倪诤的脸忽然在眼前开始放大,一个很轻的吻被印在自己嘴角。
倪诤转回身坐好:“吃车轮饼吃得嘴角都是奶油,难道不是故意的。”
蓝焉怔了怔,嘴角同眼睛一起弯起来。
他凑过去:“甜的话你再亲一下。”
第49章 踏入
倪诤不看他,视线落在挡风玻璃上。想也不用想,他就知道这人一定正在用那种又恳切又挚诚的眼神望着自己,这眼神于他并不陌生,而他也不得不承认,无论什么时候,他拿这样的蓝焉总是没办法。
本想说些拒绝的话,也给人泼泼冷水。毕竟自己一再忍不住无视掉亲手划下的线,保不准事态越来越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可蓝焉还是一如既往地不按常理出牌,竟然攥住他的手指就往自己唇上贴。
指腹划过柔软,同时也被蓝焉轻轻啄吻着,这人好像在拼命用肢体语言告诉他,我这儿是属于你的,我整个人都是属于你的。倪诤几乎觉得大脑快宕机,第一个想到的词仍是“故意”。蓝焉到底是哪里学来这么多勾人的招式?
他不动声色地把手收回来,最后只说:“再不走阿寺该催了。”
右侧脸颊却忽地被贴上个温热的东西,蓝焉飞快地往他脸上亲完一口后便没事人一样地坐好:“好,那走吧。”
倪诤顿了顿,终是没再说什么。
沈寺的新家搬到一个高档小区,比之前租的房子离觅湾要远上许多,但住起来舒适不少。赵秋池有几次开玩笑说你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有什么意义,被沈寺面红耳赤地反驳,还能一个人一辈子不成?说不定过几天就成两个人了!也不知是想转移火力还是如何,话题绕着绕着又总绕到倪诤身上,说你们先担心担心阿诤吧,我都快怀疑他是不是性冷淡了。
赵秋池倒确实同他聊过几回,不过感情毕竟是自己做主的事,也做不出什么长辈常有的姿态来。只是在赵哥那里,他心里藏的秘密却不算秘密,哪怕不明说也被一眼瞧透。偶尔的,赵秋池也会提起蓝焉,不说名字,可常感慨,说初恋竟有这样大的魔力。
倪诤心里清楚,蓝焉于自己并非用“无可代替的初恋”就能定义的存在,年少时也有过可笑的想法,觉得像是一辈子已经能一眼望到头,认定生命中怕是再不会出现这样一个人。那时只觉得幼稚,不到二十岁的年纪,怎么就笃信未来找不到另外的容器去盛放爱意。直到这么多年过去才慢慢明白,年少时以为的错觉竟然是真的。
是什么让那人成为这般存在的?蓝焉实在不是个完美的人,又或者说,完美的恋人。缺点要挑或许能挑出许多,可就是这样一个不讲道理闯进他世界的人,有着叫人无法忘却的魔力。倪诤这些年常质问自己,这难忘究竟是否有愧疚的加成。最后总在痛苦中闭上眼,意识到早在很久很久之前,便已经把心遗落在那人手里。
车在停车场熄了火,蓝焉转过身去够后座上的袋子,倪诤没让他拿,他只好两手空空地下车跟在那人身后。
“我等会儿能不能和你一直待在一起?”刚才在车上酝酿许久,现在终于忍不住问,“沈寺是不是叫了好多人,可我全都不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