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承认有被感动到。
宁濯稍稍偏过头。
艳彩的烟花颜色在宋青苒瓷白的面上不断流转,她明亮的双眼映着烟火。
而他的眼里,映着她。
宁濯唇角微微上扬,没有开口打破这一刻的美好。
烟花寂灭之时,宋青苒终于从梦幻中回过神来,对上宁濯的视线,她莞尔道:“王爷刚复明就为妾身准备这些,妾身很感动。”
宁濯说:“今天晚上,我不是宣武王,只是宁濯,你也不是我的外室,你是宋青苒。”
宋青苒没接话,安静等着下文。
“有些话,以前想说,但总没找到时机开口,今夜,还请原谅我的失仪。”
宁濯凝视着她,眸中蓄着柔光,“五岁那年,我坚定不移地选择了习武,不是因为家族传承,而是为了圆我自己的英雄梦。”
“十四岁,我坚定不移地选择了跟随父兄上战场,不再是为了英雄梦,而是为了守护南凉疆土不被挪走一寸,疆土上的百姓不会伤到一分。”
“而今,我想坚定不移地选择一人,不是为了传承香火绵延子嗣,而是想把我余生所有除了征战之外可以陪伴的时光,都给她。”
“宋青苒,宁濯喜欢你这件事,我想让你知道。”
第182章 极致考验
头一次听到非索取式的告白,说实话宋青苒挺意外的。
这一套连招下来,根本接不住。
宋青苒记起自己上次被人坚定选择的时候,还是讲台上老师目光坚定地望着她:“对,别看了,就是你,上来把这道题换个思路给大家演示一遍。”
她若是原主,可能直接就点头答应原地领证了。
但……
宋青苒动了动唇,刚要开口。
“嘘……”
宁濯忽然竖起食指做了个噤声动作,嗓音低磁,“只是告知,而非通知,更非征询,可以没有答案。”
夜风渐起,越飘越高的各色孔明灯好似满天星斗,盛入他眼中,璀璨而明亮。
宋青苒望着宁濯,心中有种隐秘难言的情绪仿佛海绵沾了水,缓缓撑开来。
她恍了会儿神,低笑着点头,“好。”
——
与此同时,地处南凉北齐两国交界,叠嶂重重、机关遍布、位置绝密的鬼医谷。
江喻白在北齐死士的一路追杀下日夜兼程,终于入了谷。
这地方以八卦布阵,普通人找不到位置,找到位置能破阵进来的,还有机关阵和毒阵等着。
擅闯之人,基本上有来无回,因此安全系数很高。
已经入夜,江喻白居住的院内灯火通明。
东墙下的梅花桩上,站着一身素裙的宗政璎。
她双眼蒙了黑布,衣袂被风吹起,显得身形单薄而羸弱。
江喻白坐在屋檐下的椅子上,神态懒散,手里把玩着几支飞镖。
随意瞟了眼宗政璎,江喻白唇角牵起一抹嘲弄,“你当真想好了?飞镖不长眼,只要有一支致命,可没有人救得了你。”
宗政璎抿了抿干涩的唇,冷笑一声,“你也说了是可能,那我就还有五成的机会能通过考验,不是么?”
出京那日,她突然提出来想跟着江喻白学武学毒,被江喻白毫不犹豫拒了。
她不死心,后来又提了两次。
江喻白大概是嫌她烦,终于松口,但有个条件,她必须通过他的考验。
考验便是宗政璎蒙着眼睛站在梅花桩上,躲江喻白的飞镖。
可以躲不过被命中,但不能掉下来。
三支飞镖后,她若还有命活着,他便教她。
这种考验对于一个毫无习武经验的弱女子而言,无异于直接送命。
宗政璎当时却是一口答应了下来。
她没有退路了。
青苒说得对,能救赎她的,只有她自己。
要么,狠狠逼自己一把,绝境里蜕变,要么,缩回壳里任人宰割。
不,任人宰割的日子,她过够了!
所以从早起到现在,她没吃没喝,一直在练习蒙着眼睛在梅花桩上自由行走和左闪右躲。
这会儿除了腹中饥饿,手臂和腿上还布满了摔痕,痛到麻木。
深吸口气,宗政璎冷静道:“开始吧,我准备好了。”
江喻白闻言,取出其中一支飞镖对准宗政璎的方向。
东子在一旁看得战战兢兢,小声说:“二、二爷,这一飞镖下去,您的药可没了。”
江喻白挑眉低笑,“你不觉得把人逼入绝境,看着她为了活下去拼了命地在生与死之间挣扎,很有意思么?”
“更何况,倘若连这一关都过不了,她有什么资格敢学师父的绝技?”
这话,东子没敢接。
二爷若非被人逼入过绝境,有过惨绝人寰的经历,他的性情也不会变成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