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因为我老是延后,所以总节外生枝,咳咳咳…”裴谨没有说的是,他感觉自己时间不多了,突然撕心裂肺的痛楚袭来,他躺在江景鸢怀里剧烈咳嗽着,江景鸢给他端来杯子让他润喉时,直接沤出血来,把杯子里的液体都染成了粉色。
裴谨慌了,他手足无措地擦嘴巴,然后语无伦次地说,“真是,哎,一定是最近天气不好,太干了,嗓子痒…咳咳咳…”
江景鸢温柔地擦掉他唇边的血渍,然后给他拍着背顺气,“没事的,裴先生,先别说话,先缓一阵。”
裴谨闭上眼睛,揪着胸前的衣领,太阳穴和脖颈处的青筋清晰可见,他缓了很久才缓过来,抓着江景鸢的手,仰头看向青年。
青年神色平静,但是低垂的眼睫却在颤抖,他闭上眼,呼吸间满是从胸腔里漫上来的铁锈味,每一次吸气都像是带动钢针扎进肺里,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他慢慢放轻呼吸:“阿鸢,要是我不在…”
“没有这种假设的,裴先生,这些都太久远了,我们不考虑好吗?”
裴谨皱着眉,他有些懊恼,为什么要把轻松的氛围搞得这么糟糕,可是他又害怕,如果他现在不说,万一哪一天的睡梦里,他突然就没了呢。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他也明白,他被阎王摆了一道,阎王许诺的他这一世能有正常寿命的。
可是他又放进了卫竞川这个意外。
而且他没有办法告诉江景鸢,他这次身死后,他只能去投胎,所谓带着记忆到地府续缘这事,不可能再发生到他们身上了。
他和江景鸢命中无姻缘,一切都是他苦求的。他太贪了,他所有的气运都已经耗尽在江景鸢的身上。
换来一个,从始至终都爱他的情人。
“嗐。”裴谨把语调放轻松,“阿鸢一向都是个看得远的人,我比你年长十来岁,我总是要先你一步走的。我不想再看见你走着我前面了,对不起,阿鸢,这次要换你吃苦了。”
江景鸢不作声。
“没到时间来见你之前,我都在拼命地工作,壮大自己的权势,就是为了给我们阿鸢。”裴谨淡淡地笑了,“可是总有不长眼的人想去分,裴家人都盼着家主死,可家主真死了,裴家定是会乱上一阵子,我爸死的时候就是这样,几家人在葬礼上吵吵闹闹,很烦….…宣读遗嘱时,甚至会大打出手,平日里光鲜亮丽西装革履的先生太太,打起架和街边的泼皮一样,也是扯头发拽衣服的,并没有什么其他高贵的打法,你到时候躲得远点就是了,别叫他们扫着你。”
“当然,我知道,阿鸢肯定揍得过他们的,可是他们哪怕碰到你一根手指,我在地底下都心疼。”
江景鸢眼前一热,视线又模糊了。裴谨在自己命不久矣的时候,最担心的事居然是怕在他葬礼上挨欺负。
裴谨语调平静,“所以,你别去了,你要是想我,在哪儿想都一样……水晶棺里的人不是我,为了显得人有气色,还要涂脂抹粉的,不好看。你知道的,你那么好看,我最怕自己丑了就配不上你了。”
裴谨有千言万语想说,可是江景鸢就是不回应他,他看着青年眼底有湿意,他摸着他的下巴,“我身上,有死人的黑雾,对吧阿鸢。”
“别怕,我们有金手指。”裴谨笑了,“到时候,我在地府等你就好了。”江景鸢因为他,几世都没有活过三十,总要给他阿鸢一个完满的一生啊。
第七十二章 裴先生,您又不听话了
江景鸢听着他的安慰,微微把人抱紧些,然后点头,“裴先生放心,我不害怕的。”
他就知道,江景鸢最是善解人意的了。
裴谨的心暂时安定了下来。
…
卫竞川入狱,算是a市难得有的大新闻,一时之间盖过了裴谨特聘公关为江景鸢澄清的新闻。原因无他,卫竞川这一入狱,卫家势力大打折扣,a市几大家族又要重新洗牌,可无论如何洗,逗逗转转又绕回了裴家,如今的裴家,可以算是如日中天,一家独大。
人们关注度很快就又回到江景鸢和裴谨夫夫身上,裴谨出现在小镇的照片已经亿转。
大家无不感叹,当初还在同情江景鸢入虎口,现在都艳羡对方,巴不得自个儿成为江景鸢。
被众人羡慕着的江景鸢却推了关于九国的陈安写的剧本,转而另外找一个实力派演员去饰演,自己已经有了半隐退的意思。
经纪人李倩问他为什么,他只是道,裴先生身体不好,我得陪在他身边照顾他。
同李倩沟通完,江景鸢上了车出发去监狱,方世明坐在他后面。
几个月的时间,他凭借自己的毅力成功戒了毒,气色也恢复得很好,但到底受的打击很大,已经没法再回到以前乐天派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