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做过几次正经生意,终归是急功近利,便渐渐开始捞起了偏门,倒卖批条、国债券、国营厂的机器……各种事都做过,可因为他的短视都没做起来。
听说他后来信了教,有人在教堂见过他,后来又没在见过了,大概不是个虔诚的。
可自那之后他便开始交好运,不知走了什么路子赚了大钱,每每跟人吹嘘便说他认识哪些厉害人物,家里有个没用的老学究哥哥,一家老小都靠他养着。
后来兴许是年纪大了,原来和他熟识的那人见他次数就少了。最后一次有人见他是在广都,那时候他看起来像是生了重病,只是精神仍然不错,还在吹牛说自己和外国人有生意往来,这次去国外看病,肯定能给治好了。当时的听众都嗤之以鼻,说起这事的人还说道,后来没再见他,也许就是这人死在国外了。
可他们知道,事实是这人不但没死在国外,反而回来了,且在回来之后大肆售出家中祖传古董,最后和自己的亲兄弟相继在老宅里死去。
“看这个时间,很有可能是他出国之后接触到了方舟团伙。然后就有点行动诡异起来。”
“他之前是信教的,可后来又不去教堂了。那个方舟就是披着正经宗教的皮,也许就是以此为契机将他收买了。”
“看能不能查到他最后开的公司的名字。”
说来也是凑巧,关劲柏做最后那些生意的时候,国内第一批营业执照已经开始申办了,于是他们便幸运地查到了那家公司的名字。
卫运医疗。
果然是和医疗相关的公司。只不过不是医院,而是一家提供医疗器械进出口的公司。
有人心血来潮,在手机上搜索了一下这个名字,然后就愣在了那里。
这家从关劲柏死后就该关停的公司,居然在互联网上还留有痕迹。
公司规模:100人。
公司性质:进出口贸易。
法定代表人:魏芳。
而注销时间,则是十年前。
“怎么回事啊?”拿着手机的刑警震惊道,“这么个小公司居然在十几年前还存在?!”
袁思纷转头吩咐:“去查他们的人员组成、税务记录、运营地址……”
“等等。”
身边的一道声音忽然拦住了她,袁思纷转过头去,只见时清嘉目光愣愣地看着那个法人的名字。她语气还有些不太确定:“我……似乎听说过这个人。”
袁思纷立刻就精神起来:“是谁?你的故人吗?”
时清嘉仍然有些迟疑:“不是……其实这名字太常见了,说重名也有可能。就是这个公司注销的时间……我记得,是平生的妈妈就叫这个名字来着。”
她认识是平生的时候,他就已经是一个人了。
在高考后的一场车祸夺走了他的父母,只剩他一个人孤零零活在这世界上。
这些都是她从当时北斗的老人们口中听说的,当时的她惊讶极了,因为她没法从是平生这么个温和俊秀的青年身上看到那么惨痛的过去。他待人总是如同一阵和煦的春风,任是多么难缠的人都很难说出他一句不好来。
更何况,说句不孝的话,虽然他父母死了,可那对夫妇多年行商给他留下的家产也足以让他安安稳稳过上大半辈子,这样的小富二代,又怎么会甘愿加入救援队这么个吃力不讨好的地方?
她心里有很多疑问,可都没有问出口。她和这个队里的很多人一样,小心翼翼守护着那个光风霁月的青年的陈年伤口,努力不去让他想起那些悲伤的往事。
一直到后来,大家都混熟了,她才慢慢从他偶尔提及的只言片语中知道了他过去的那些事。
他父母都是温和善良的人,他们开一家小公司,多年来只求小康没想过拓展规模。
他爸爸很爱他的母亲,没想过让她做家庭妇女,公司是双方共同操持的。
他爸爸叫是兆新,妈妈叫魏芳……
魏芳!
那个只是在闲聊中提起过的名字,如今白纸黑字出现在一个诡谲又关键的位置上。
按照是平生的说法,魏芳只是个从农村走出来的普通妇女,那她又是怎么接手了这个很可能和嘉雷瑟尔拍卖行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卫运医疗?
袁思纷猛地弹起来!她大喊了几声,立刻便有一名警察带着几只档案袋跑进来。袁思纷解开其中一个的绳子,抽出一叠复印件来,里面那张营业许可证上的名字,正是“卫运医疗”!
这是余殊南他们查到的是平生的相关资料。因为内容繁杂加上等级不高,所以她一直没细看,没想到却在这里发现了重要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