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两家该心照不宣,礼到人辞,大家彼此都是明白人。可此刻如此盛情——哪还像要退婚的样子。
他态度不改:“我要跟着你。”
姜眠明白,顾家太热情了他觉得奇怪,她也觉得,正是因为这一点她才怕有什么针对姜重山的陷阱。
她进去走一趟,只是想消除隐患,可他不同,他会出事。
“阿笺哥哥,我很快的,进去请个安的功夫……”
宴云笺却不和她辩了,直接对聂管家拱手:“小妹挂心于我,思虑稚真,让您见笑了,我二人这便进去给夫人请安。但也请体谅,小妹体弱,家中药还温着,请恕我二人不多留了。”
他说辞温和有度,分寸感掌握的极好,看似留有余地,实际对方已没得选。
聂管家抿抿唇:“是,二位快请。”
姜眠急的直戳他后腰,怎么就说不听,知不知道危险的是你啊!
他过电般往旁边让了下,声音低的几乎听不见:“阿眠……”
姜眠再戳。
讨厌!
宴云笺无奈侧头。
姜眠收手,低头看鞋尖。
转瞬他调整好,除白净耳根还留一抹残红,人已经端然从容:“进去吧。”
他往前走姜眠就抓着他,聂管家在前方带路看不见他们二人动作,姜眠不情愿扯着宴云笺袖口,扯得皱巴巴的。
本来她一个人进去,没感觉会怎么样,现在这情况她才真的感到危机。
“你……你……”
宴云笺被她拽的一阵心软:“怎么啦?没事的。”
姜眠嘟囔:“本来没事,现在有事了。”
本来没事,现在有事?因为多一个他?
宴云笺一阵塌心,本想从她手里不动声色扯回袖子也一时忘了。
姜眠越往前走脚步越沉——亲眼看他走在顾府宅路上,就仿佛是他无可避免走在历史为他留下的印记里。
可他绝不是那些文字中形容的人。
姜眠低着头,细白手指捏紧,不要怕,有什么的,她保护他就是了。
“阿笺哥哥,一会你一定不能离开我,谁请你走你都不要答应,我们见礼以后就出来,一刻都不在这多待,”姜眠小声说,“你现在就承诺我,快点。”
宴云笺弯唇。
如果这样能让她安心一点的话:“我知道,我保证。”
姜眠点头,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些。
其实宴云笺没有丝毫紧张,感受身边这道轻细呼吸,倒分心想了些别的:原以为她只是太懂事才应承义父以后不和顾家来往,可一路看她表现,似乎也不像太勉强。
是将委屈掩藏的太深,还是她年少喜恶无常,热度消退不喜欢顾越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若是后者,哪怕终有一日他也会被如此对待,也觉万分庆幸。
宴云笺神色淡漠平和,任谁也看不出他心绪起伏,走到议事厅外,忽地聂管家轻轻“哎”了一声。
“湫夏姑娘,怎么了?”
湫夏从里面出来蹲身行礼,得体微笑:“见过姜姑娘,见过公子。聂叔,这会儿厅里都是各府来的夫人和未出阁的各位姑娘,实在不太方便见外男。还请这位公子恕罪,劳烦您在这里稍后,让姜小姑娘随奴婢进去便是。”
姜眠瞬间警铃大作:“不行。”
感觉这句拒绝过于生硬,她又低声道:“我……我哥哥第一次来贵府做客,哪里都不熟,他眼睛不方便,我得照顾他。”
湫夏温和道:“姜小姑娘不必担心,公子既来到府上,便是贵客。岂敢劳动您玉手照顾让奴婢们失了礼数,您放心,我们绝不怠慢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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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眠放心不下,看了眼宴云笺:“我哥哥胆小,离了人他不行。”
宴云笺眉峰几不可察微挑。
聂管家也重新打量了下宴云笺。
“姜姑娘,你是不是……”是不是误会了什么,他胆小么?
聂管家忍了忍,道:“小人会亲自照顾公子的,姜姑娘放心吧。”
虽说如此,可姜眠的防备和警惕怎么也落不下。进也不是,走也不是。
姜重山万众瞩目,宴云笺身份微妙,这两个人放在一处,本来就让她小心翼翼。如今他二人已站在这门厅前,若转身走了,万一闹出风浪,就怕给爹爹带来麻烦。
终于,许久未言的宴云笺开口,声音低轻:“别怕,我就在厅外等你。只有一点,不可饮酒,记住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