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着萧玉漓端正拱手:“姜夫人,阿眠有的几分把握,在于取解药,而她把控不了的是全身而退。此事本就不是一个人能完成的,我会将她带回来。”
萧玉漓抬头看他。
对上他的目光后,又侧头。
他的语气,神情,都坚定的重如山海。
这个一直以来她不喜的人——不仅仅因为他与女儿共染血疾、因为他的母亲,最重要的是,他大昭皇族的身份让她实在不愿沾染,如同威力强劲的炸.药,一旦引爆,会伤了她的家人。
可此刻,她却也只是一个无助的母亲。
抓住一个浮木,可以舍弃脸面。
“你……你真的愿意?悄悄坠在燕人后边,若被发现,他们不会留情。”
“姜夫人放心,他们发现不了。”
萧玉漓嘴唇翕动半晌:“那……拜托你……”
对女儿担忧太过,明知问也没结果却还是忍不住:“你……你有把握做到?”
宴云笺道:“我必定做到。”
……
梁朝和燕夏争夺雁鸣山已久,故而燕夏的军营驻扎在雁鸣山以北三十里处。
彼时燕夏军营正在救治伤员,许多人都在外边,轻伤的照顾重伤的,军医来来回回的跑,时不时有□□声与叫喊声传来。
姜眠走进军营里,便立刻感受到了千千万万的目光,直勾勾的,不加丝毫掩饰。
那种眼神不怀好意,甚至恍惚间让人有种他们要扑上来,将她撕碎的猎物感。
姜眠低声问:“你们的龙虎军都知道将我请了来?”
宋满勾唇:“怎么能人人都知道呢?我们燕夏人嗜血好战,但樊鹰将军是想与您谈交易,若让弟兄们都知道,怕不是要将你烹煮吃了。”
这话说的叫人胆寒,姜眠心中也的确一阵颤栗,却面上不显,侧头看他:
“宋将军这话倒是给我吃了一颗定心丸,我可不可以这样理解,樊将军并不希望我死,至少在得到他想要的之前,我是没有生命危险的。”
宋满自知失言,表情一僵,笑容突然消失。
“姑娘很会套话。”
姜眠扯了扯唇角。
“死了确实没得谈,但有些时候死也不可怕。姑娘可知为何我这些弟兄们不知您的身份,却仍用这样的目光看着你吗?”
不知道,但他大抵不会说什么好话。
“因为您实在是一位太美丽的姑娘,如此绝色,若非是我亲自带您走进来,只怕这里不知会是怎样光景。”
“您的美貌,想必我们樊鹰将军也会欣赏的,他等候您已久,请吧。”
话落他们刚好走到主营账前,宋满唇角牵着一抹笑,抬手为姜眠掀起了营帐一帘。
姜眠走进去。
营帐里站着一位极其高大魁梧的男子,大马金刀的坐在小榻上。
从姜眠走进来那一刻,他的目光便胶着在她身上,一手搭在边沿,一下一下有节奏地敲着。
姜眠也注视着对方,盯着对方脸上那一片赫然醒目的紫色胎记。
原来是他。
不可能记住历史上所有人,她所背记的重点都围绕姜重山和宴云笺展开,所以最开始对樊鹰这两个字没有太深印象。但看见如此明显的体征,才有隐隐记忆:历史上,燕夏有一位容颜丑陋的将军,被万马践踏死状凄惨,在他死后,大军无将帅,这才派来燕夏宣城王坐镇,从此拉开燕夏与梁朝三年的持久战。@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只是她忘了,此人究竟是姜重山杀的,还是宴云笺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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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姑娘,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勇敢。”
樊鹰站起身,一边说一边向姜眠走来:“我原以为,就算你有勇气只身前来,也会瑟瑟发抖哭泣求饶。”
他步子迈得快,三言两语已逼近姜眠身前。
陌生男人的气息压近,且没有停步的意思,姜眠不得不向后退去。
他有意相逼,直将姜眠逼近小榻旁。
“姜姑娘,你知道你孤身一人前来,这意味着什么吗?无论你有多大勇气,有多坚定的孝心,当你站在我面前那一刻,你就注定只能任由宰割。”
姜眠握了握拳,抬头仰视他:“你说我比你想象中的勇敢,但你可知,你与我想象中的一样怯懦。”
“是么。”樊鹰挑眉。
“从你的副将开始,到你方才的言行举止,一切都不过是诛心。你们对付我的手段,从不是强者在把控一切,而是弱者在掩饰——你想让我恐惧,令我臣服。”
樊鹰墨黑的眸盯着姜眠,神色因那大片胎记而更显得狰狞:“好,不说废话,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