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柔有些难过,背过身去,长发散在枕头上,穿着粉色的薄纱睡衣,瘦削娇弱的背影看着让人于心不忍。
沈嫣然叹了口气,轻轻地抚了抚她的背:“谁想要过这种仰人鼻息的生活了,我刚来时,不知道受了多少冷眼和羞辱,没办法,总得活下去。”
秦柔想到秦墨在牢狱中一定吃了不少苦头,包括现在,可是秦墨从来不和她说不好的事情,怕她担心。
她转过身来,眼眶已经湿润了,问沈嫣然:“你说我哥哥想要留在帝都,族长不同意是吗?”
沈嫣然点头:“他想知道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秦柔脸色霎那间就白了白,那天对她到底留下了深刻的阴影,一想到秦非凡的猖狂作为,她的指尖都泛着凉意。
沈嫣然见她面色惶恐,马上柔声哄她:“别想啦,都会过去的。我觉得和你挺投缘的,接下来的日子我们每日作伴,你想说的时候在说给我听吧。”
秦柔满眼泪光,沈嫣然拉下台灯的绳子,室内顿时一片黑暗。
“好好睡吧,别怕,都过去了。”
漆黑的走道,灯光一盏盏亮起来,阴暗的审讯室瞬间亮堂起来。
秦非凡带着手铐,挡板和座椅形成了一个狭小的空间,他对待自己向来很讲究,此刻已经冒出了些许青色胡茬,从前打理的一丝不苟的发型也软塌塌的垂在额前。
皮鞋踩在冰凉的地面上,发出清脆响声。
秦非凡抬起头来,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又来看我啊,辛苦你了,长官。”
年轻的警员听了,忍不住要出声警告,被蒂尔拦住了。
蒂尔很平静的说:“先出去。”
警员立马行礼:“是!”
铁门关闭,蒂尔坐在审讯桌前,翻开笔录。
秦非凡懒洋洋的看着他:“你就是秦墨的后台?”
蒂尔没有理睬他。
秦非凡说:“我的律师怎么还没有来?”
蒂尔终于瞥了他一眼:“注意你的用词,以你目前的所作所为,的确会被判刑。”
“噢。”秦非凡语气平淡应了一声:“判多久?”
蒂尔深棕色的眼瞳里全是高高在上的蔑视,冷冷道:“袭警,强奸未遂,非法监禁,光着三条就能让你五到十年走不出这里。”
闻言,秦非凡似笑非笑的表情收敛了,脸色彻底难看下来。
蒂尔左手拿起一边的钢笔,拔开笔帽。
冷光灯下,他整个人看起来锋利无情,像一把寒气逼人的刀刃。
“‘602失火案’当天,你在做什么?”
秦非凡用手指敲打着桌面,发出细小的声音,他缓慢勾起唇角,道:“不是问过很多遍了吗?”
蒂尔说:“精心编造的谎言经不起推敲,你确定你的每一次陈述,都可以完美一致?”
秦非凡点头,表示自己愿意配合:“好吧。”
凌海市的天气到冬天反而不是那么难熬。
第二天一早,保罗看到自己上司疲倦的靠在办公室的沙发上睡着时,心里也觉得有些同情。
他将热咖啡放到茶几上,秦墨就醒了。
秦墨一双眼里布满血丝,头发也有些凌乱,问:“几点了?”
保罗说:“刚刚八点。”
秦墨用手撑着自己的额头,昨夜的宿醉让他有些头痛反胃。
保罗劝道:“要不,今天的事情咱们往后推推?又不着急一时,你已经连轴转一个月了,这样消耗,身体都会坏掉。”
秦墨像是没听见,走进了办公室后面的小休息室去洗漱。
保罗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提醒一下自己的上司,他跟了过去,还没开口,秦墨已经洗过脸,他抬头看着镜子里保罗:“联系高层去会议室,我们九点开会,今天过来的客户很重要,谁搞砸问责谁。”
保罗无奈,收回自己未说出口的话。
——真是个不要命的工作狂。
他摇摇头,赶紧下楼去。
十分钟后,办公室的电话响了,保罗说人已经到齐,秦墨收拾妥当,衣冠楚楚从办公室走出来,他不经意间看向窗外的一棵梧桐树,它已经掉完了落叶,光秃秃的站在那儿,枯褐色的树干向天空延伸着,等待下个季节。
梧桐树在春天发芽,高楼下一行人上了商务车,离去。
梧桐树在春末长出了第一片绿叶,只有一位英俊高大的男人倚靠在窗户边,漫不经心地朝外望,他好像发现了它的新叶,但他的情绪没有因此而波动,脸上的表情却显得如此忧郁寂寥。
等到夏季到来,它已经茂密一片,蝉扇动着翅膀,藏在它的树影里发出鸣叫。
他拖着一个行李箱,站在树荫下。
树下的他抬起头,看从翠绿树叶里透出的细碎阳光,目光穿过叶丛,仿佛看到了很远的时间,那斑驳光影投到他的俊朗脸庞上,耀眼不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