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虽然离开了长怀县,但仍是在为长怀的安危考量。
野狼关的西狄人细作虽然被拔除了,但她还是担心关隘的安危。
就算给了黄士铎警示……可一想到纯阳观的那些孩子们,一想到长怀县的百姓人等,她不想赌那个万一。
本来她尽力要摆脱自己的身份,但现在既然无法摆脱,那就索性大行其道。
东宫心腹的金字招牌,让豫州知府跟总兵见了她都要小心翼翼,她说一句话,他们不敢不听。
卫玉特意在豫州逗留,只为做两件事,第一,除掉胡家对于野狼关、尤其是对于宿九曜的威胁,第二,让豫州府从此重视野狼关,这样的话,就算西狄人真的攻过来,野狼关跟长怀县也不至于落入孤立无援的境地。
毕竟太子的面子,谁敢不给?
剑雪虽然不懂官场上的事,但在豫州的这两天,她看着卫玉忙忙碌碌,倒也瞧出了几分蹊跷。
她又是个轻功卓绝,耳目聪明的人,稍微一打听,就知道卫玉在豫州府四两拨千斤的那些行为。
临行那夜,剑雪道:“你为了区区一个县城,这样尽心尽力的,是为什么?”
卫玉见她已经知道了,便正义凛然道:“什么叫区区一个县城?是你说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为长怀县考量,自然也是为了殿下考量。”
剑雪被堵,却又道:“你当真没有私心吗?”
“我有什么私心?”卫玉满脸的无辜:“若说我有私心,自然是为了殿下的江山稳固着想了,不然,剑雪姐姐以为我很愿意去跟那些人碰杯饮酒,说的口干舌燥的么?”
剑雪不十分相信,但也挑不出错来。卫玉笑道:“不信的话,你飞鸽传书回京,向三殿下禀告我的所作所为,看他嘉奖不嘉奖我们就是了。”
剑雪表面上嗤之以鼻,实际上果真飞鸽传书报了信,在他们重新启程的时候,京城内回信到了。
八百里加急,是纪王府的人,传的是太子殿下的口谕:“殿下吩咐:不许节外生枝,纵然是天大的事也无须理会,尽快回京,不得延误!”
剑雪在旁听见,脸都黑了。
李星渊从来不用狠话说人,这几句里所用“不许,不得”,已经是极严厉的了。
剑雪瞪向卫玉,却见她仍笑嘻嘻的,没心没肺。
“你高兴了?”剑雪磨牙问道。
卫玉道:“怎么了?”
剑雪道:“你惹了殿下不高兴了!你难道听不出来?”
“啊?”卫玉装的有十分像,眨巴着眼睛说道:“没有吧?我想殿下当然是以正事为重江山为要,他心里指定是高兴的,不过是怕我们因而自傲,这才语气稍微严厉点儿罢了。”
剑雪盯着她,总觉着她在胡说八道,自己可能真的做错了事。
但覆水难收已经无法挽回,只能尽快赶路回宫请罪而已。
本来按照剑雪的安排,日行三百里以上,三天左右就能回京了。
但卫玉虽然会骑马,却非得坐车,叫她骑马的话,她便说腰疼腿疼,骑不了多久就要生病。
剑雪怕她真的走不了,只能妥协,如此一来走的自然慢了。
原本剑雪担心京城派人来催,可除了那日传口谕的外,再无旁人,而且……剑雪预料之中派来接应的人也不曾出现。
她起初觉着是因为隔的太远,殿下不想张扬,可走着走着,剑雪忽然有点儿回过味来。
——太子殿下多半是生气了。
只不知道是生卫玉的气,还是因为自己办事不力。
或者是因为他们一路耽搁。
剑雪越想越是生气,简直想大骂卫玉一顿。
但卫玉不知怎地又染了风寒,每到一个地方都要赶紧吃药,整天蔫头耷脑精神不振,弄得剑雪也不敢很催促她,生怕她病的再重些,那就大事不好。
就这么缓缓而行,到了第六天,进了誊州地界,算着距离京城只有百里之遥了,剑雪好歹松了口气。
可因为错过了宿头,眼见无法在天黑前到达誊县,幸而看到山脚下有一座庄院。
剑雪跳下马车,前去敲门。
门口等待的时候,车上的卫玉探头出来打量。
这院门顶上有个匾额,夜色中有些看不清楚字迹,檐下的灯笼在夜风中摇晃,照的那两个字也有些迷离。
卫玉瞅了眼,头晕眼花的也并未瞧清楚,便转头看向周围。
此刻里间已经有脚步声响,向着此处走来。
剑雪是个急性子,回头看着卫玉,道:“你可真是麻烦,若我一个人,哪里歇息不得?找一棵树都能睡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