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县丞听了这句,大大松了口气:“卫巡检通情达理,自然再好不过了,我代我们老爷多谢巡检。”
卫玉道:“既然结案了,不知凶手是谁?”
县丞道:“回巡检,那案子原本是不是什么歹人奸/杀,乃是夫妻两个吵架动了手,男的失手打死了女的,正好那一阵长怀这里有一件案子,错扣在那头上,其实不是。”
卫玉皱眉:“那么此案是怎么判的?”
“本要重判,但那男的主动出首,而起他们家还有孩童,故而老爷便格外开恩,只判了一个流刑。”
卫玉点点头:“他们家人还在本地?”
“事发后不多久就已经搬离了。”
卫玉也没再说什么,只又略说了几句,便打发了那县丞。
人走后,安澄打量卫玉的脸色,他心里有点疑惑,却不敢说,见卫玉不做声,他便欲言又止。
卫玉察觉:“二老爷有什么话说?”
安澄才支吾道:“这……只是觉着,他们那番说辞是不是有点儿过于巧合,什么案宗被雨水冲烂了之类的话。”
卫玉一笑:“是啊。”
安澄双眸微睁:“卫巡检也这么觉着?”
卫玉道:“其实也是人之常情。”
“何意?”
“假如无端地又翻起一件旧案,自然会影响那位知县大人的政绩官声。本来他好好地把案宗拿来,还不至于如何,如今居然赖到了老天头上,可见心里有鬼。这案子未必跟他们所说那样简单。”卫玉整了整衣袖:“不忙,账要一笔一笔算。”
过了午,在外头转了半天的武万里派人回来。
原来正如卫玉所说,在县内南城,又发现了一具尸首。
这次遇害的,是本地开油坊的钱掌柜新娶的二房苟氏。
今日苟氏是去观音庙里烧香的,钱掌柜见娇妻许久不归,有些不放心,沿路去找,才知道早就往回走了。
钱掌柜担心自己跟娇妻走岔了路,慌里慌张往回跑,在过油坊后面一处荒屋的时候,无意中看见了苟氏之前提着的篮子,被扔在草丛里。
掌柜心惊肉跳,壮着胆子向内张望,猛然看见里头断倒的墙垣之中,一只直挺挺地伸出来的脚。
武万里带人赶到,查看过现场。
苟氏也是被勒死的,但有一点不同的是,她身上的衣裳几乎都被扯光了,亵裤落在了脚踝处。
而且颈间的勒痕格外深些,几乎把颈骨绞断。
苟氏身上也多处带伤,脸上更是被打的极惨,贼人这次显然比先前越发狂暴。
卫玉得知消息,亲自过来看过现场。
一看苟氏的惨状,卫玉便知道自己先前的猜测是对的。
昨夜,贼人显然未能尽兴,故而才这么快便又再次作案,且把昨夜没能发泄的凶性,都发泄在了苟氏身上。
武万里心中难受,他虽是本县都头,但如这般恶劣的案件,却是头一次接触。
更因为此刻毫无头绪,而倍加自责。
尸首要被带回县衙。钱掌柜哭的厥了过去。
忽然又有两个半大孩子跑来,远远地大叫:“姐姐!”
卫玉转头,恍惚中几乎以为是柳狗子,然而并不是,只是跟柳狗子年纪相仿的两个孩童。
她心事重重往外走,她已经答应了柳狗子,但又只有两天的时间,实在是……
此时武万里走来道:“会不会真是魏旌?”前脚才放人,后脚就又生案子,他心里窝火,恨不得立刻抓人。
卫玉道:“不是魏校尉。”
武万里疑惑:“为何?”
“我派人查过,前几宗案子发生的时候,魏校尉还没调来野狼关。”
武万里一愣,却又不服气地:“也许这件是他所做呢。”
卫玉不否认,只道:“要想证明是不是魏旌,也容易,只要……”
那孩童的呼唤声越发凄厉,让卫玉有点心神不宁,正要走开,却有几个围观的百姓见状,说道:“可怜,那苟娘子才十八岁,钱掌柜却四十开外,图什么嫁给他?如今死的这样惨。”
“你有所不知,这姑娘之所以肯嫁,不过是因为钱掌柜有钱,这苟家原本穷的很,全靠这一件亲事才得过活……对了,那两个孩子还能继续读书,也靠他姐姐给拿的钱呢。”
“哎哟,那可真是老天不长眼,麻绳专挑细处断。”
卫玉不经意听了这两句,心中一动,隐约仿佛有点光芒闪动,她回头看看正哭喊的两个孩子,心底又浮现柳狗子的脸。卫玉问道:“柳家的孩子也读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