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是蒋仵作。
卫玉止步:“什么事?”
蒋攸安面露迟疑之色:“你要去哪儿?”
“去找阿芒……有点事要问他。”卫玉本正着急要走,忽然觉着不对:“怎么了?”
蒋仵作道:“你先前叫我仔仔细细查验郑公子的尸身……”
有人目睹阿芒对郑公子动手,然后郑礵暴毙。
按理说这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实,凶手就是阿芒。
根本不必要再验尸,更加不必“仔细”查验。
本来蒋攸安以为卫玉这样吩咐,是为了给阿芒开脱,也许……万中有一的机会,郑公子死于别的原因。
不过既然卫玉开口,蒋攸安便按照她的吩咐,格外仔细查验。
可偏偏,就在蒋仵作从头到脚检查郑公子尸身的时候,却确实发现了一点古怪之处。
蒋攸安道:“有点奇怪,他身上确实有被打过的痕迹,可是当我检查他的耳朵,发现有血渗出,细看口鼻,也有血渍。”
任宏在旁道:“如果是他的头被痛击,七窍流血也不足为奇吧?”
蒋攸安道:“是啊,可是如果流的血是黑色,那就是很足为奇了。”
任主簿色变:“黑色的血?”
卫玉道:“中毒?”
人人都认定郑公子是被阿芒打死,可偏偏他中了毒。
三人面面相觑,任宏苦笑道:“这可真是……山重水复无疑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不过,难道还有谁想要郑公子死?”
卫玉道:“当然了。我昨天晚上已经跟郑公子说过了。他跟范赐之间一定有一人会死,呵,没想到先死的是他。”
任主簿悚然,声音极低:“难道你说是范家的人……他们、他们下手这样快?这么说昨夜我们审讯郑礵……消息走漏了?”
卫玉走到门口,向着外间看去:“这御史台毕竟不是铁板一块儿。昨夜带人回来,范家一定早有察觉跟提防,范太保的势力之大,再加上靖王殿下,恐怕有人赶着去通风报信,若再知道了郑礵供出范赐,先一步杀人灭口,一来死无对证,二来嫁祸给我……”
卫玉说到这里,蓦地想起先前跟李星渊的那一番话。
范家的反应不可谓不迅速,下手更加狠绝,弄死郑礵还不够,假如能把阿芒拖下水,卫玉也脱不了干系,而他们真正的目的自然就是李星渊。
难道说这一次,自己真的要拖累太子了吗?
卫玉再度询问阿芒。
阿芒知道自己犯了错,也不似先前般冲动跟抵触,便告诉了卫玉详细。
他道:“我听说你回了东宫,我自个儿不愿意出去,就想多睡会儿,可是外头忽然有人说起林小姐被害的事,又说那个郑什么的被拘押在西院……”
本来只这些,阿芒还不至于如何,谁知外头的那人竟又道:“虽然说人被捉回来了,但郑公子来头多大,他爹可是从三品,今儿只怕就会把人救出去,唉,这些高门贵宦,总有法子逍遥法外,那林小姐死也是白死。”
这一句话,成功点燃了阿芒的怒火,这才冲了过去,不管不顾地要痛打郑公子。
谁知才打了三两下,他就软趴趴倒地。
“你能听出说这话的人是谁么?”任主簿问。
阿芒摇头。
卫玉若有所思。
先前阿芒冲她叫嚷,说什么不能让郑礵’逍遥法外’,那会儿卫玉便觉察出他的用词有些奇怪,不像是他素日说话风格。但当时气头上,竟没有细问。
可就算确认了郑礵是被他人毒害,但真凶是何人?又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潜入御史台动手的?
又或者毒杀郑公子的,根本就是御史台的人。
门外鼓噪声响。
侍从跑进来道:“卫巡检,郑家的人来了!”
任主簿皱眉,看向卫玉:“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怎么办?你不如先退避?”
卫玉吁了口气:“避得了一时避不了一世,何况那些暗中窥伺的人,恐怕要的就是我的退避。”只要她退后不言,那事情越发闹开,没有任何解释的话,最后脏水必会泼在东宫,百口莫辩。
蒋仵作道:“倒也不用怕他们,反正郑公子是被毒死的,我们可没给他下毒。”
任主簿道:“我担心郑家的人此刻失去理智,跟他们硬碰硬恐会吃亏……”
正在此时,外间的吵嚷声逼近,有个叫声道:“姓卫的,把我们公子交出来!”
阿芒本乖乖立着,此刻便跑过来拦住她:“玉哥儿,你不要出去,他们敢对你怎样,先问问我得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