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玉啧了声:“少胡说,殿下开心不开心的,无非是为了正事,哪里是为了我?”
小安子嘀咕道:“反正我听公公是这么说的。昨晚上因没带玉哥儿回来,公公踹了我一脚,今儿又赶紧打发我快些找你回来,还说若你不回来,我也不用回来了,要不是为了太子殿下,公公干嘛要这样。”
卫玉还真无言以对。
他们往内去的时候,早有眼尖的内侍看见,赶着去禀告了。
小安子陪着卫玉进演武场的时候,崔太监正歪着头向着此处殷切打量,直到看见卫玉走了进来,才总算眉头一舒。
在崔公公的身后,是跟随太子的侍从内卫们,肃然林立。
太子正从一名武官手中接了一把弓箭,才试着拉了拉,崔公公小声道:“殿下,玉哥儿回来了。”
李星渊的目光一动,浅浅地往旁边瞥了眼,旋即面不改色,目不斜视地张手将弓拉开,对准了前方的靶牌。
崔公公见状忙后退了半步,这会儿卫玉已经将到了身边,眼见太子殿下张弓搭箭,她便先袖手站住。
太子盯着百米开外的标靶,扣着弓弦的手极稳,双目微微眯起。
人人都知道李星渊从小便师从各方大儒,若说一句饱读诗书极不为过,但知道他文武兼备的人却并不多。
太子的弓马娴熟,虽比不上高手猛将,但也绝非等闲之辈可比,尤其是弓弩造诣非凡,几乎箭无虚发。
卫玉跟崔公公见太子张弓瞄准,不由都屏住呼吸等待,准备看李星渊大显身手。
就在万众瞩目之时,太子手一松,白羽箭嗖地射出,闪电般,只听“朵”地一声响,箭镞没入了靶子。
可惜,并不是红心,偏移了许多。
倘若是没见过太子箭法的人,此刻必定要大声喝彩,毕竟对于那些养尊处优的金枝玉叶而言,能够一箭射中标靶,已经是难得。
毕竟又不是神射手,哪能正中红心。
但崔公公跟卫玉两个人却微微变了脸色。
这相比李星渊素日的箭术,已经算是失常表现了。
直到现在卫玉才确信,太子的确是心情不好。而且是很不妙。
李星渊显然也有些恼,冷然盯着那射偏了的箭,嘴角略一抽,攥着弓的手握紧。
崔公公嗅到了的那种类似马失前蹄般的尴尬,赶忙笑道:“殿下,想必是这弓不衬手,不如换一把……”
太子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正在此时,卫玉上前一步,行礼道:“参见殿下。”
李星渊抬眸,有那么瞬间,他很想把弓箭扔在地上,对,就该扔在卫玉跟前。
但太子还是克制住了那种冲动,他微微抬首,把弓举起:“你来试试。”
卫玉愕然:“殿下,我……很久没有练了,只怕会出丑。”
李星渊冷哼了声,不由分说把弓往前一扔。
卫玉抄手握住,坚硬而沉重的桑拓木弓身撞在掌心里,震得她的手心微微发麻。
君子六艺,礼乐射御书数,所谓“射”,便是骑射之能。先前在纪王府的时候,李星渊读书,她在旁伴读,李星渊练习弓马,她也一并跟着学,甚至她射箭骑马的本事,有相当部分是太子殿下亲自教的。
只不过从上京而来,除了骑马,她很少动别的。这弓弩之术更是生疏许久了。
奈何这会儿太子心有不爽,卫玉吁了口气,只得老老实实地站住。
试着拉了拉弓,旁边崔公公送上一支箭。
卫玉跟崔公公对了对眼神,正要张弓搭箭。
忽然身后李星渊道:“等等。”
太子将手上玉扳指卸下,递给崔太监,崔公公笑道:“还是殿下心细,奴婢竟忘了这个。”
崔太监把扳指给卫玉戴上,道:“这要不是殿下想着,只怕要伤了手了。”
卫玉向着李星渊躬了躬身,而后回身踏步,张弓瞄准。
深深呼吸,眼睛盯着前方靶心,蓦地松手。
利箭脱手而出,刷地向前。
一声轻响,白羽箭擦着箭靶直飞出去,竟是跌在了远处空地上。
卫玉汗颜,放低了弓向着太子请罪:“臣好久没练了,请殿下恕罪。”
李星渊望着那只跌在地上的箭,眼中却反而掠过一点似有若无的笑意:“你果然是退步的厉害。”
崔公公打量这情形,本来想为卫玉说话,可看太子的反应,倒像是不用自己多嘴。
果然,李星渊负手踱步走开,竟慢慢从旁边的箭壶内又拿了一支箭出来,对卫玉道:“起来,再射一次。”